從糖果到薯片,再從純淨水到果汁奶茶,小哥選了個遍。
擺不下的就放在車後座,不知道的打開車門估計要以為他們是搞公路零食售賣的。
車隊從新山開往馬六甲,需要的時間不算多,大概四五個小時。
小哥一直分出注意力關注副駕駛上的初桃,發現行駛出好一段距離她都沒有任何不适以後才放下心。
“要不要聽音樂?”
小哥輕聲問道。
正沉浸在不暈車的新奇體驗中的紀初桃瞬間轉過頭,看着他如同精工雕琢的側臉彎了彎眼眸。
“好啊。”
聽力愈發敏銳後,紀初桃就十分怕吵,幾乎很少聽搖滾樂,車上的單曲也都是些抒情的鋼琴曲。
不過這次小哥沒有放車上自帶的歌,而是把他的手機遞給初桃。
“點贊的第一個視頻。”
視頻?
紀初桃挑了下眉,接過手機連上車載藍牙,點開衆多旅遊攻略裡最新點贊的一個音樂視頻。
抒情柔和的吉他琴弦撥動的聲音從音響中傳出,隐藏其中的哨聲在吉他的寬厚中顯得十分空靈。
是柔和又哀婉的調子。
“A ci ca pu nie suo lang,A ci ca pu nie geng gang.”
“A ci ca pu nie a mu,Guo la yaolu lang tang tang.”
清亮空靈的女聲一出,紀初桃便愣了下。
“土家語?”
土家族主要分布在湘粵渝黔的交界地帶。
曾經她和張起靈定居在百樂京時,曾經也見到過來百樂京做生意的土家族人。
紀初桃當時一門心思學習苗語,百樂京的土家族人又不多,是以她對此完全不太了解。
“嗯,看攻略時偶然刷到的一首歌。”
小哥淡聲解釋,空閑的手握住初桃的手腕,指尖在雪白腕間輕輕刮了刮。
“聽聽。”
他極少會對這種東西表示關注,紀初桃也不由好奇。
把手機放在支架上,一雙明媚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看着手機屏幕。
婉轉清透的聲音像潺潺溪水般緩慢流出,醇厚又磁性,空靈又悲傷,莫名之中填充了一絲神性。
“A ci lao la nie lao bu,A ci lao la nie zuo cang.”
“A ci lao la nie song zong,Gao la dai bu lie lang cang.”
視頻似乎是某個節目截取的一段,畫面中帶着歌曲的中文字幕。
少女的視線在落屏幕上時,歌詞字幕剛好出現完整的一句。
【愛上一個人的家鄉,愛上一個人目光,愛上一個人的傷疤,他在記憶的遠方】
她一愣。
大腦還沒來得及對此産生反應,身體便忽然掠過如同電擊般的震顫。
顫動從身體傳遞至她的靈魂。
一瞬間,婉轉悠揚的女聲似乎帶領紀初桃的靈魂回到和小哥初見的那一天。
她幾欲窒息、虛弱絕望躺在棺材裡。
突然湧入的空氣與希望,以及燈光後那雙淡漠無物的眼睛。
紀初桃不知道人在一瞬間可以想起這麼多回憶,過往的畫面随着哀婉的音樂,一幀幀一幕幕出現在她腦海裡。
她想起自己對張起靈眼神的好奇,想起自己知道張起靈身世後的心疼。
她想起自己跨越山河同張起靈一起回到西藏墨脫,想起自己曾經和張起靈共同度過的百年記憶。
無數畫面在她眼前交織,最後又全部化作小哥那雙清淡深邃的眼睛。
紀初桃下意識轉頭,用目光去捕捉小哥的一切。
歌聲緩慢流淌,在她怔愣的時候已經轉換成了中文。
“愛上一朵花的芬芳,愛上一朵花的倔強。”
“愛上一朵花的姿态,它在黑夜中發亮。”
她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張起靈會關注這一首歌。
它和他們之間的回憶太像。
一瞬間就能将兩人的記憶勾起,回到曾經往昔。
小哥沒說話,也沒解釋。
紀初桃也隻是靜靜看着他的側臉,不需要更多言語。
手被他握在掌心,熱度漸漸侵染,不分彼此。
初見起,小哥便覺得初桃像花。
一朵明明嬌豔得弱不禁風、卻十足頑強的花。
她帶着所有的生命力,義無反顧紮根在他這片冰冷的雪地,陪着他颠沛流離。
好在,他最後将這朵花牢牢捧在掌心。
“Ka pu bo lou peng peng nie bei pang,Ni en a nie la zu a man.”
【給你我從盛開到凋零,這一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