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破曉,白晝湧現。
曆經一夜的航行,在上午八點左右,禺虢号正式進入了馬六甲海域附近。
天色有些陰沉,大片大片的雲層堆疊在一起,低壓壓地垂在海面上,仿佛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
海水呈現出一種幽暗的灰藍色,風浪翻湧,不斷拍打着船舷,發出一陣陣沉悶的聲響。
空氣中水汽豐沛得過分,海風拂面時也多了幾分濕潤。
難得的陰雨天。
大雨将落未落,雲層中能聽到雷聲滾滾。
紀初桃喜歡安靜的暴雨天,卻并不心儀這種風雨欲來的潮濕。
難得鬧了脾氣。
洗漱完後就賴在小哥身邊,要他背着走。
少女表情恹恹,極少地顯露出幾分沒精打采,像被雨水打濕漂亮皮毛的小獸。
小哥沒有順着初桃的意思背她,而是直接抱嬰兒一樣把她抱了起來。
一手穩穩地托着她,一手輕輕拍着她的背。
“不舒服?”
紀初桃搖搖頭,小臉埋進小哥的頸窩,悶聲回答。
“沒有,隻是心情不好。”
她很少有這樣的低能量。
平常就算不開心,也不會整個人情緒這麼低落。
現在如此低迷,讓小哥不由擔心。
他抿了下唇,嘴角有些緊繃,托着初桃的背微微拉開些距離,細細分辨少女低垂的眉眼。
容色姝麗,烏發紅唇,看不出任何異常。
但攏着愁色的彎眉,輕霧含水的雙眼,還是彰顯出此刻并不振奮的情緒。
紀初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醒來的時候忽然低落,完全沒有做事的興緻。
本來能到島上尋找通靈師,她是很期待的。
小哥沒說話,漆黑的眼眸認真地看着她,手指壓在那截雪白後頸上,不輕不重地慢慢按揉。
他的力道拿捏得很好,很快就看到初桃眉宇之間流露出的放松。
小哥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氣。
指尖順着少女的後頸下移,沿着背脊輕輕揉捏,如同給悶悶不樂的小動物順毛。
一邊順毛,一邊輕聲詢問。
“吃些甜的?”
紀初桃被按摩得很舒服,心頭莫名的陰郁也揮散了一些,雖然還是不太高興,但好歹提起了一點心情。
“要吃。”
“想吃點心。”
小哥不知道船上還有什麼,不過見到老婆好不容易開心了一些,他絲毫沒有猶豫,瞬間答應下來。
“好。”
話是這麼說,但紀初桃賴在小哥身上,還讓他一直摸着背,尤其是靠近心髒的位置,撒着嬌讓小哥一直給她按摩。
小哥寸步難行,隻能求助胖子,飛速把情況編輯成信息發到胖子微信裡。
随後繼續像哄寶寶一樣抱着初桃在房間裡走動,還不忘伸手給她按摩。
胖子非常給力,看到信息後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
啪啪啪拍響吳邪和黑瞎子的房門,把倆人從屋裡薅到了廚房。
“小哥說天仙兒今天不高興,想吃點甜的,快快快,趕緊看看廚房裡有什麼東西能弄個簡單點心。”
“焦糖布丁焦糖布丁,胖子,我幾個小時前刷視頻看到了,隻要雞蛋和牛奶就能做。”
“我又不會下廚,不然我給啞巴媳婦兒唱首歌?”
三個臭皮匠,臭死諸葛亮。
雖然廚房裡烘焙材料少的可憐,但三人還是找到了雞蛋、白砂糖、牛奶。
有了這甜品三巨頭,加之胖子愛鼓搗的廚藝,他們三個臭皮匠還真像模像樣地倒騰出了好幾樣甜點。
焦糖布丁、舒芙蕾、小松餅、烤牛奶,直接把剩下的牛奶和雞蛋全部嚯嚯了個幹淨。
三人忙活的時候,頂層房間裡,小哥也抱着初桃哄了一個小時。
少女低垂的眉色肉眼可見地緩和了大半。
不知道為什麼,紀初桃覺得每次張起靈按摩到她心髒處的時候,她身上那種低落的感覺就會瞬間消失一點。
沒人比小哥更了解她身體的放松舒展,察覺自己掌心按在背後心髒處初桃會更舒服時,小哥便着重按揉着那片肌膚,同時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
“昨晚發的朋友圈,很多人留言。”
紀初桃此刻已經沒了一小時前那種掩飾不住的失落,小哥一出聲,她的思緒也瞬間跟着他的話走。
“是嗎,我還沒有看手機。”
“他們都說什麼啦?”
昨晚把那隻粉色海豚引出水面後,吳邪和胖子直接驚訝地大呼小叫,拿着相機拍了不少照片。
紀初桃拿小魚喂海豚的畫面也被拍了下來。
吳邪的拍照技巧愈發精進,照片上少女身姿高挑優美,裙擺上的灰色薄紗透着朦胧微光,發絲也被渡上銀色,似月下仙子。
微微垂頭看向幽藍的海面,逆光中的半張臉隻能隐約分辨出輪廓。
而海面上,一隻夢幻的粉色海豚昂起身子,遙遙與少女相望。
照片拍得獨具美感,明暗構圖中帶着無法形容的神聖和宿命感。
堪稱整場最佳。
底片最後到了小哥手機裡,但朋友圈是大家一起發的。
胖子沒發,他微信裡什麼狐朋狗友都有,不好發這種仙女美照,省得再有沒眼色的惹他不痛快。
所以除了胖子,其他人的朋友圈都炸鍋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說你漂亮。”
小哥的聲音清泠,面對初桃時,又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軟和。
“羨慕我幸運。”
他一邊低聲說着那些蓋樓似的留言,一邊托抱着初桃走進頂層甲闆的休息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