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鈴隻有巴掌大小,握帶黑紅相間。
上半部分是一圈刻滿花紋的虎頭銅鈴,下半部分則是一圈青金色的錐管。
這東西拿出去都很少有人見過,但紀初桃和小哥剛好見過。
薩滿巫師的法器。
這種手鈴是薩滿教中巫師法器的其中一種。
滿語裡,它的名字是sisa,譯為西沙,是細長喇叭筒狀,用純銅制作的鈴铛。
一般來說,西沙均為腰鈴,也就是薩滿巫師在祭祀時纏于腰間的法器,不過除腰鈴外,手鈴也屬于西沙之一。
薩滿教的法器衆多,當初他們在蒙古草原,姜四望贈予的青銅鏡便是薩滿法器典型的代表。
隻不過紀初桃沒想到的是,她和張起靈偶然救下來的三人,竟然會和薩滿教扯上關系。
尤其是剛剛催動了手鈴的古安。
她那些如同神呓的低吟,是薩滿巫師才會的咒語。
并且古安也并不是在無意義地喉嚨發聲,她的每一個音節都是一種古老文字的發音,這種文字的發音完全區别于現代漢語,含義也是世代秘密傳承。
不是特殊身份的人,是絕對接觸不到的。
這種咒語太古老了,如今國内也隻有東北那邊還存在最後的傳承,但這種傳承也是斷代的、機密的,基本上無從找尋。
薩滿和苯教在張家算是重要秘密,一些古老的口述記錄在張家古樓都有留存。
張家也會利用薩滿的降神、請神等方法來解決一些各地神秘事件,包括髒面的由來和薩滿面具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沒想到看似平平無奇、性格内向的古安,竟然是一個得到真傳的薩滿。
而且聽她念咒的熟練程度,顯然是已經非常熟悉這套咒語儀軌,且經常實操,不然絕無可能瞬間讓那兩個男人失去神智。
想到這,紀初桃的目光再次從古安三人身上劃過。
同樣,小哥也罕見地有些驚奇,他也第一次十分認真地看了一會兒面前這三個人。
見到他們倆的瞬間,古野古靈兩兄妹先是一喜,随即像想起什麼似的,眼底劃過一抹詫異,遲疑地看向站在那握着手鈴的古安。
三人目光交彙,後者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古野和古靈這才松了一口氣,熱絡地和紀初桃他們倆打招呼。
“兄弟,妹砸,真巧啊,你們竟然也來了普吉島,這不就是有緣千裡來相會嗎,咱們也太有緣分了,我都想跟你們拜個把子。”
古野熱情地過分,邊說還邊踢了兩下地上暈倒的兩人。
“這些人也不知道咋回事兒,我們還逛街呢,突然就出現想抓人,本來我和古靈想着讓安安先跑,沒想到他們人那麼多,還分出這倆來抓安安。”
古靈也順着他的話猛點頭,撸起自己的防曬服,胳膊上肉眼可見地紅腫了一大片,明顯能看出是外力擊打造成的痕迹。
不僅如此,白淨的皮膚上還有些血痕,顯然也受了一點傷。
紀初桃對此可沒什麼興趣,隻淡淡瞥了一眼後,便再度将目光落在古安手裡的手鈴上。
察覺到她的目光,古安下意識把手往身後一藏,面上有些異色。
眼底的糾結一閃而過,嘴唇張了張,沒出聲。
奇怪的是,手鈴明明也被她一起藏到身後,移動時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仿佛被人填實了一般。
果然不一般。
無人說話,小巷的氣氛頓時有些凝滞,連社交牛逼份子的古野和古靈臉上的表情也幹巴巴地,手指不自覺捏緊,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這張兄弟和紀小仙女對他們剛才的話顯然是不相信啊!
也是,誰家好人好好地旅遊,能被連續兩次被人綁架追殺,還每次都恰好被人家撞見。
好在紀初桃并沒有刨根問底,似乎對剛剛的詭異情況毫無興趣。
她直接忽略了三人的尴尬之色,沖他們點點頭後,話都沒說就挽着小哥往小巷外走,一副無心寒暄的模樣。
古野、古靈、古安頓時傻眼。
……不是,這啥情況?
仙女妹妹就算不好奇,好歹也要裝模作樣地問一下吧,不然他們準備好懵人的腹稿和誰說去?
“不想問問?”
小哥側頭看向身邊高中生裝扮的初桃,大手包裹着她微微泛涼的小手。
少女眉梢微揚,手指輕動,蹭進小哥的指縫,十指交纏。
清甜柔軟的聲音融進晚風。
“想,但是他們不會說,與其聽到假話,不如幹脆不問了。”
說不好奇是假的,三次的偶遇,讓紀初桃不得不懷疑這三人的身份和目的,尤其是懂得薩滿巫師咒語的古安。
即便他們沒有抱着故意接近的心思,這樣的巧合也絕對是命運在給她提示。
提示紀初桃,他們即将陷入新的漩渦當中。
小哥沒講話,默默牽緊了老婆的小手,即将走出小巷時,清冷的聲音低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