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架顔色泛着紫紅，上面還有很多黑色的條紋，因為沒打掃已經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灰。

“諾，就是這些，泰國班加隆，夠你們拿回國去臭屁了。”

白發男人嘴角微微向上翹了一下。

他說完便轉過身，饒有興緻地看向紀初桃他們四個。

隻可惜，預想中這幾人兩眼放光的畫面卻一點都沒有。

反而是那胖子，直接向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我說你小子還真當胖爺我是土老帽啊，你這一架子的破東西，網吧網吧都不如底下黑酸枝的木架子值錢。”

一向好脾氣的紀初桃這時也收斂了小臉上的笑。

神明護她，所以她對人向來寬容三分。

但這種好說話也僅僅隻有一次。

“隻是班加隆，怎麼比得上後廳裡的寶貝，老闆，不如讓我們看看後頭的生玩，剛好我們對銅鏡都有一些了解。”

少女的聲音輕飄飄的，像街邊賣的棉花糖一樣甜。

但說出來的内容卻讓白發男人瞬間變了臉色。

生玩。

但凡是圈子裡的人都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吳邪和胖子瞬間一驚，沒想到他們來外國旅個遊，竟然還能碰上同行。

這同行也可以啊，青天白日地就在店裡處理起貨來了！

生玩，其實指的就是剛出土的明器。

倒鬥這行有自己的語言，旁的人聽不懂，極大方便圈内人行事出貨。

剛剛珠鍊開合的瞬間，紀初桃本能地往那邊看了一眼。

沒想到這一瞥，便看見了後門内廳裡堆着的東西。

那些東西粘泥帶土的放在一張大桌子上，有些已經清理出來了，還有些仍像個泥罐子一樣。

她還聞到一股極弱的海腥味。

估計這些東西都是漂洋過海，最後才到了這麼一個小店裡。

白發男人面色奇怪地看着紀初桃，好半晌以後才怪笑了一下。

“小丫頭牙尖嘴利，小心以後你旁邊的小哥都被你吓跑了。”

聽到這話，張起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直接當着白發男人的面牽起了少女柔軟細膩的小手。

“……”

白發男人啧了一聲，随即懶洋洋地靠在身後那個黑酸枝木架上，語氣異常不要臉。

“沒想到在這個鳥不拉屎的泰國還能看到你們這種剛入行的青頭。”

“小丫頭，老子實話和你講，這一行老子做了三十幾年，比你年紀都要大一輪帶拐彎的。”

“這可是國外，又不是國内，老子拿的泰國國籍，國外的事，你看有人管嗎？”

“再說老子幹的都是好事，出手的東西九成都是中國籍買家，這是回流你懂不懂？”

這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毫無所謂，聽得紀初桃差點氣笑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要臉的人。

不過也因為這人不要臉的發言，他們四個忽然齊刷刷地看向了這個頭發雪白的年輕男人。

“不是哥們兒，你說啥，你幹這行三十幾年了，你今年多大啊，大學畢業了嗎你？”

胖子抓抓腦袋，疑惑不已。

吳邪則看向了小哥和小桃子，他覺得這人可能是哪個不靠譜的張家人。

但很快他就發現，這倆人的臉上也罕見地露出了迷惑。

難道不是張家人？

“把你們的嘴巴收一收，老子隻是長得年輕，沒聽到老子的聲音嗎？老子年紀數起來得和你們爺奶一樣。”

四人再度看向這人。

頭發雪白、身材削瘦，個頭并不高，大概和小花差不多。

脊背挺直、四肢有力，皮膚也泛着正常年輕人的光澤。

如果不是聲音，這人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怎麼可能是個老頭子？！

沒等他們說話，白發男人又輕嗤了一聲。

“驚訝什麼，你們以為老子願意像怪物一樣，看你們都是圈子内的人，老子才多說了這幾句，走出這個門以後，你們這些青頭就當什麼都沒聽過。”

他的話帶來的沖擊太大，容不得紀初桃他們四個深思熟慮，白發男人便把他們都趕出了小店。

不過為了收買他們不要亂說，白發男人一人塞了一個紅綢錦盒。

“行了，萍水相逢，就當老子和你們從來沒見過，這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就送你們，算是買斷我們的撞面了啊。”

“再見！”

說着，那扇隻有一人寬的小門“砰——”地一下在紀初桃他們面前關上。

好像嫌關上仍然不夠似的，白發男人擡手按向門後側邊一個按鈕。

“哐當——”

小門後直接落下一道厚重的鐵門。

剛開門的小店，頓時與世隔絕。

四人面面相觑，久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