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但他手心的傷口卻是滴滴答答地不斷流出鮮血,砸在岩石上形成一朵朵殷紅的血花。
紀初桃背對着其他人,一言不發地用匕首隔開了自己的手指,将湧出的鮮血均勻地塗在張起靈手心的傷口上。
直到外翻的傷口愈合後,她的臉色才緩和下來,從口袋裡掏出繃帶給小哥纏上。
“小天仙兒,我們現在怎麼辦?”
胖子剛剛就看到了紀初桃在給小哥包紮,忍着沒有出聲,怕别人注意到,現在兩人完事,他趕緊瞅準時機發問。
雲頂天宮時,胖子就發現小天仙兒是個非常有行動力和指揮力的人。
最重要的是,這丫頭運氣太好了,想要在墓裡全身而退,他必須把小天仙兒捧到領隊位置去。
再說了,這可是他不是親妹、勝似親妹的妹妹,他們得在這場秘密裡搶占先機!
紀初桃沒有點破胖子的小心思,她收起繃帶,給胖子、吳邪和阿甯遞了眼神。
“這裡應該還有通向别地方的通道,找一下。”
三人接收到她的指示,立刻在周圍的岩石壁上找起來。
很快,胖子就在一邊的岩石上發現了一句話,好像是被人刻在上面的。
他頓時一喜,忙問道。
“小哥、小天仙兒,快過來,你們看看這是不是表示有路下去的意思?”
兩人貓腰過來看了一眼,目光瞬間對上後又分開。
這是張起靈留下來的記号。
不是什麼難懂的話,就是張家人溝通的密語,表示這裡可以通向最後的地方。
張起靈看着記号,伸出手指順着山壁上的紋路摸了一把,随後拿起一塊石頭,開始砸,連砸兩下。
忽然,那石頭如粉糜一樣裂了,他一撞,就裝出一個隻能容納一人,匍匐着才能勉強通過的洞。
“我靠,小哥,這裡怎麼會有盜洞?”胖子驚奇道。
“這洞,也不像是給人留的啊。”拖把看着那洞插了一嘴。
張起靈淡淡掃了他們一眼,輕聲解釋。
“不是盜洞,這是用來設計機關用的管道,我們上面的機關就是在這裡面動。”
他說完,率先鑽進了洞裡,紀初桃沒有說話,就跟在他身後。
洞裡面非常狹窄,大概爬了十米之後就突然垂直向下。
盡頭是一個石塊,張起靈用力撞了幾下,把石頭撞出去,石頭滾落,下面傳來了水聲。
外面是一條寬闊的水道,水流平緩,有腰部深,非常清澈,甚至能看到水道底部的石闆。
張起靈先跳了下去,然後伸手将紀初桃抱了下來。
水道裡有很多沒有殼的肉色的小蟲子,渾身透明,密密麻麻地堆積在水裡面,看着有些詭異。
他們一動,那些蟲子就四散而逃。
水道的下遊,立着一尊人面鳥的雕像,有兩米多高。
看到它的一瞬間,張起靈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一樣,臉色微變,他拉着紀初桃快速向雕像走去。
雕像的底座上,刻着一個已經磨損了的記号。
“就是這裡,我們應該快到了。”
紀初桃看着那個記号,心裡忽然升起了一股奇異的感覺。
或許她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答案了。
兩人走在前面開路,越往前走,水道便越來越寬,道頂也愈發變高,呈現出一個喇叭狀的開口。
水道的盡頭,開口處是一處打開的石門,幾層人工修剪的石頭台階寬闊無比。
石門後的空間非常開闊,周圍也變得空靈而有回音,憑感覺就能察覺到他們來到了一個大地方。
忽然,一種觸電般的奇異感覺席卷而來。
紀初桃忽然擡頭望向了前面似乎無窮無盡的黑暗,她皺着眉,按住心口。
有東西,這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召喚她。
小哥原本還面色沉重地看着石階後面的黑暗,發現初桃突然按住心口,以為她身體又産生了什麼不适。
“怎麼了?”他低聲問道。
少女的眼底閃過一絲迷惑,她形容不出來那種奇怪的感覺,便搖了搖頭。
“沒事,你怎麼樣,記憶恢複了嗎?”
小哥同樣搖了搖頭,不過他補充了一句。
“有一點印象,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後面。”
紀初桃點點頭,不再說話,隻是握緊了他的手。
石門是開着的,似乎并沒有遮擋的意思。
胖子和拖把拿出火折子把兩邊的燈柱點燃,火光一亮,所有人才看清這裡的地形。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火山岩水洞,遠處洞的深處大量從洞頂垂下來的巨型石柱插入湖中,猶如神廟的巨大廊柱。
洞頂隻有兩三層樓高,整個地方乍一看像是淹沒在海裡的波塞冬神廟大殿。
岩洞的底部似乎就是西王母城地下的蓄水系統,現如今已經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小型地下湖。
兩邊是巨型岩壁,空間開闊地難以想象。
岩洞的最深處,仍是一片黑暗,但文錦卻幾乎克制不住地瞬間面色一變。
“終點,這是我的終點。”
她忍不住喃喃,說着在場人都不太能明白的話。
紀初桃擰着眉頭,手指握成拳,指尖死死地嵌進肉裡。
她的心頭忽然升起了一種渴望。
不知道為什麼,她也非常想到那扇石門後面去,甚至無比的渴望!
盡頭就在眼前,他們沒有猶豫,打開礦燈,把隊伍拉開,順着張起靈曾經留下的記号的方向,開始蹚水而行。
這裡的水清澈地離譜,用礦燈對着水底直射,能清晰地看到水下隻有高低不平的碎石,并沒有什麼特别的東西,掃過水面時能大概看到水下的情形。
深入蓄水湖的内部,水下開始出現一個一個半個籃球場大小的深坑。
每一個黑斑都極深,礦燈照不到底部,似乎下面連着什麼地方。
這種黑斑隔三差五就會出現一個,形狀也不規則,看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挖出來的。
越往裡面走,紀初桃的心髒跳動便越來越快。
耳邊已經不受控制地出現血液流動和心髒跳躍的聲音,好像下一秒,心跳就會超越她人體的極限。
少女的腳步不可抑制地變得更快,完全顧不上身後的其他人。
她已經感覺到召喚她的東西已經越來越近!
張起靈很快就發現了初桃的不對勁,他們兩個離得最近,所以能清楚地看見她臉上的表情。
初桃似乎被什麼東西吸引住,面上的表情完全不複平靜,甚至步伐比他走得都快。
到後面,幾乎已經跑了起來。
他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吳邪他們,飛快地留下一句。
“這邊,跟上。”
随後便不再關注他們,向着初桃跑向的方向跟上去。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兩人跑得隻能看見兩個礦燈的光點。
這下大家都不敢耽擱,趕忙一同追了過去。
等停下來以後,就發現紀初桃和張起靈正在岩洞的盡頭,擡頭向上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吳邪把礦燈的照明調到最強,也同樣向頭頂看去。
洞頂上,是一塊巨大無比的球形物體,完全無法估計其直徑,幾乎覆蓋了他們的整個視野。
看質地應該也是岩石,但它的顔色确實綠到發黑的顔色,和周圍的石柱完全不同。
更詭異的是,這塊石頭的表面诠釋柏油桶大小的孔,成千上萬、密密麻麻,看上去無比的醜陋,如同被蛀空的蓮藕一般。
無數漆黑的洞口猶如細小的眼睛,讓人渾身不舒服。
“這是天石。”陳文錦喃喃道。
天石實際上就是隕石,是古代人對于隕石的一種稱呼。
“這裡肯定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這裡一定是西王母最終的秘密,汪藏海要找的可能就是這東西。”
紀初桃沉默不語,目光從隕石上挪到了不遠處一個巨大的石柱上。
在隕石和岩洞洞頂的交界處,有大量的石柱從上面垂挂下來,形成一看巨大的石瀑布,其中一條最寬最大的石瀑布上,是通往向上的石階。
她拉着張起靈,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踏着石階,脫離水面往上走去。
石階有些簡陋,都是直接砸出來的,用來照明的青銅燈也完全鏽成了擺設,斷口處是一個石台。
壓抑着心口詭異的跳動,紀初桃飛快地和張起靈一同上了石台。
石台上是一個王座,王座上端坐着一具女屍。
這具女屍帶着非常繁瑣的頭冠,身上穿着金絲裙袍,上面綴滿了玉片。
整具女屍端坐如定,栩栩如生,臉色發青,渾身上下沒有露出一絲皮肉來,好像廟裡的泥塑菩薩,在礦燈的光下顯得無比的陰森。
“這不會就是西王母吧?”
後面趕來的阿甯看着那句女屍,輕聲問道。
女屍的後面還站着兩具守衛,穿着西域的盔甲,臉上的石灰已經脫完,露出裡面糜爛殆盡的骨骸。
“能坐上王座的人,那也就隻有西王母了吧。”吳邪說道。
胖子上前一步,仔細地端詳起來。
“這西王母保養地夠好的啊!這得是什麼技術,才能讓她坐在這千年不腐。”
他還想上手,但被張起靈給阻止。
“這裡有細小的縫隙,可能是有平衡機關,小心些。”
王座的四周地面雕刻着一個大頭小身的人面鳥,花紋呈現一個圓盤将王座為在中心。
張起靈摸索一陣,而後又仔細端詳了一下西王母的屍身,從她的衣擺上拿下了一個東西。
“拿着。”
他拉起紀初桃的手,将那東西放在了她的手心。
“這是什麼?”
“保命。”張起靈輕聲回答。
少女低頭看了一眼,發現那是一塊玉佩。
材質看着并沒有多特别,模樣似乎是很多條盤繞的雞冠蛇。
她默不作聲地将玉佩揣進兜裡,然後才恍然驚覺地看向頭頂。
那隕石的表面就在他們頭頂的不遠處,跳一下就能碰到。
他們頭頂的部分就有幾個深深的孔洞,照進去,發現那些洞口直通到隕石的内部,深不見底,而孔壁非常地光滑。
看着那黑洞洞的隕石洞口,紀初桃的耳邊忽然又出現了一個聲音。
不是青銅門裡的神秘聲音,而是一個全新的女性化聲音,帶着讓她十足的親切感,對她說道。
“進來找我。”
那聲音的主人,似乎就在她頭頂的黑洞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