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以後,除了村裡老大爺給的那份腌制品,吳邪就再也沒有看見過葷腥。
聽到老癢想剖魚,他便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回想着之前在西沙船上、胖子做的魚肉火鍋。
然而下一秒,看到那顆人頭,吳邪差點直接吐出來!
“吳邪,快把它弄走!”
紀初桃手死死揪住背包帶子,小臉整個埋進張起靈的脖頸,深深嗅着他身上清冷的味道。
見她難受地不行,小哥也擡起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吳邪忍着惡心,用匕首将那人頭翻轉過來,飛快地看上一眼,然後直接一用力,将那顆人頭推進了水裡。
“靠,這死魚竟然真的咬死了人,這人看起來應該剛被吃下去不久,臉還沒爛呢。”
老癢這時候也吓懵了,呆呆愣在原地。
他本來膽子就不大,剛看了那人頭一眼,身子都麻了半邊,根本動彈不了。
人頭被處理掉,每過一會,紀初桃便恢複過來,胸口翻湧的惡心感也逐漸消失。
雖然惡心,但是剛剛那“驚鴻一瞥”,讓她突然從腦海裡對上了一張臉。
“剛剛那個人頭,好像是那夥人裡,被叫做李老闆的那個。”
這樣說可能有點炫耀的嫌疑,但現在紀初桃的記憶力的确是強的怪異,隻要看上一眼,便能完全記住每一處細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屍蟞王融化在她體内的原因。
“之前我們在偷聽那夥人講話的時候,我看見了李老闆的長相,和那個人頭有七分相似。”
少女的話引起了在場人的注意,那人頭的下颚都被怪魚給咬斷了,沒有一些醫學了解根本分辨不出來。
“小桃子,李老闆不是你和小哥說的,有‘河木集’的那個老闆嗎?怎麼他先死了?”
吳邪一頭霧水。
按道理那夥倒鬥的怎麼說也該先保護李老闆,畢竟他才是有地圖的人。
再一個就是,人頭的腐蝕程度并不高,說明李老闆的死亡事件并不長,那他們怎麼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張起靈淡淡開了口。
“這裡水道很長,估計有很多入口,水道聯通附近的地下河,魚應該就是從外面的嘉陵江通過地下河口遊過來的。”
“那個死了的人身上有地圖,應該找到了其中一條水道。”
至于李老闆最後是因何而死,他猜測可能也是因為地圖。
畢竟李老闆也說了,這個墓有着凡人消受不起的寶貝。
他的話沒有說全,但話語後的含義,在場的幾人都十分清楚,不過這也意味着,那夥倒鬥的人很可能就在他們前面或者附近。
燃燒着的火焰将四人的臉蒙上了一層橘紅色的光芒。
“看來再往前走,我們就要小心再小心了。”吳邪臉色有些沉重。
本來以為這趟是開開眼界,順便調查一下青銅鈴的來曆,沒想到這麼倒黴,竟然還會遇到一幫刀口舔血、要錢不要命的人。
吳邪現在簡直想吐血。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老癢已經再度到怪魚旁邊,用匕首從魚肚子裡往外劃拉,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能證明死人頭身份的東西。
紀初桃也沒阻攔,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然後開口問道。
“吳邪,這次去的是哪個墓你知道嗎?”
吳邪點點頭,之前看到老癢那對青銅鈴耳環以後,他就拿上東西去找了一位朋友。
那人也是研究這種東西的泰鬥人物,圈裡都稱他齊老爺子。
“我們找的應該是一個叫厍國的古國,是一個以狩獵為主要生活方式的國家,他們把一種人面兩身的蛇當作神靈。”
“不過厍國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已經沒有記錄了,隻知道西周早期的時候,這個國家還比較繁盛,但西周中期就突然銷聲匿迹了。”
有關厍國,吳邪的消息來源全部都是齊老爺子給的那一沓資料,裡面詳細地記錄了厍國的疆域、生産力和生活方式。
不過很神秘的一點是,厍國非常信奉雙身蛇,所以很多厍國的東西上都會刻有這種人面雙身蛇的紋路。
有學者認為這種人面雙身蛇其實就是伏羲、女娲的縮影,厍國信奉的其實是人面蛇身的女娲。
但這種說法最後也沒有被證實。
厍國太神秘了,留下的東西也非常少,現在他們幾個能找到這裡,還多虧了老癢曾經來過。
紀初桃也沒想着吳邪能知道什麼内幕,隻是看他表情不佳,引導他轉移下注意力。
果然在說完以後,吳邪的臉色好了不少,沒有了剛剛那種強烈的不安和擔憂。
大魚被老癢剖了肚子,以至于周圍泛着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這味道刺激地他們沒心情休息,等衣服幹了以後,幾人便重新穿戴整齊,準備動身。
紀初桃穿上外套,将拉鍊拉到最高。
那把插在哲羅鲑身上的匕首已經被老癢拔了下來還給她,她擦幹淨後重新将匕首卡在腰間。
張起靈就沉默地站在少女旁邊,漆黑的眼睛除了觀察周圍,其餘時間全部落在她身上。
四個人順着石道往前走去。
這次老癢突然積極起來,率先沖到前面探路。
用他的話來說,幾年前畢竟來過一次,他對這裡比他們要熟。
紀初桃也沒有反駁,隻是讓吳邪在中間,她和張起靈則走在最後收尾。
石道裡面同樣是一片漆黑,各種石俑和動物俑橫倒在石道上。
兩邊的洞牆上坑坑窪窪、裂縫橫生,有時候還能看到浮雕石刻的半成品。
走了大半個小時,前面就出現了一點手電光線的反射,似乎是到底了。
老癢和吳邪瞬間變得興奮起來,趕緊沖着反射的地方跑了過去。
随即便發現,那前面竟然是一面石壁!
石道的盡頭是一個不大的石室,裡面倒着不少破碎的無頭石人俑,四周有石燈,石室的中間放着一隻石棺。
他們進入了石室,四處看了看,發現這裡除此之外,并沒有什麼入口,石道兩頭都是封閉的。
石棺很大,棺蓋上面雕着一條雙身蛇,兩條蛇分别纏繞住棺材的兩邊,雕刻的十分精緻,但是蛇尾巴的地方明顯還沒有完成,隻雕出了一個大概。
紀初桃站在棺材前,用手電照了下,發現棺材的石料是一種凝脂一樣半透明的白色。
棺蓋沒有合上,露出了一條手臂粗細的縫。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忽然向後退了兩步,遠離了那口石棺。
然後少女沖張起靈遞了個眼神,自己則拿出背包裡的消毒噴霧貼到石縫上,擰開蓋子直接往裡面一倒!
與此同時,張起靈握住刀柄站在她身後。
随着她的動作,石棺裡面突然傳出一聲嘶啞的痛呼。
石棺裡的人毫無防備地被紀初桃倒了一眼睛的消毒水,痛得根本睜不開眼。
但吳邪那邊似乎也出了狀況,她聽到黑暗中的悶哼聲,頭一轉,把手電射向身後的方位。
隻見一個精瘦的男人正站在吳邪身後,手裡還提着一塊石料,而吳邪此時吃痛地捂住腦袋。
紀初桃握住手電筒,旋即跑了幾步做緩沖,一腳踢向精瘦男人的臉。
趁他還沒站起來,一把抓住他的頭發,匕首直接抵在他的頸動脈處。
“别動。”
石棺那邊,張起靈也從棺材裡提出來一個幹吧瘦的老頭。
此時老頭捂着眼睛,脖子也被黑金古刀抵着。
見他們中間兩個人已經被制住,剩下在暗處等待的倆人也隻能出來談和。
“各位各位,别動手,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拿着手電走了過來。
“商量個屁,你偷襲我們還想商量?”
老癢啐了一口,嘴角有點點血漬滲出,看得出他剛剛也被人打了悶棍。
“各位,咱們都是為了這個墓來的,和氣生财好不好?沒必要弄的這麼僵硬。”
微胖中年男人擺出一副笑臉。
紀初桃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這人她果然眼熟,正是幾天前、他們跟蹤的那夥倒鬥的亡命徒。
“小娘們兒,有種你就殺了我,你要是不殺我,以後有你好看的。”
被她制住的年輕男子憤怒地大罵,顯然被一個女人制住讓他非常不爽。
少女還沒說話,就見黑光一閃,一把黑刀貼着這人的臉劃過一陣冷風,直接插入了他身後的石壁當中。
刀身嵌進石壁大半,吓得他眼睛都不會動了。
“二麻子!”
那個幹瘦的老頭喊了一聲,随即便被張起靈掐住脖頸。
二麻子卻是吓傻了,哪還有剛剛那股英勇就義的勁兒,兩條竹竿一樣的腿直打顫。
同時他們隊伍裡的微胖男人臉色也有點難看,心裡道。
恐怕是遇到硬茬子了。
“這位小哥,有話好好說。”
微胖男人嚴肅了神色,放棄想突圍的計劃。
他們隊伍裡隻有他和泰叔武力值高一點,涼師爺、二麻子更是白費。
比起硬打,還是合作更劃算一點。
張起靈沒搭理他,黑眸看向了紀初桃,發現她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便還掐住泰叔不讓他動。
見狀,微胖男人哪裡還不懂這個隊伍核心恐怕是眼前這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随後趕緊陪了笑。
“這位小姐,咱們把刀放下聊聊合作?我是生意人,你應該知道,沒有永遠的敵人是不是?”
紀初桃看了他一會兒,雖然沒有講話,不過卻放下了刀,還一腳踢向二麻子的後背,直接把人踹到了他們那邊去。
吳邪這時候也緩了過來,腦袋依舊有些暈暈的,但較剛剛來說,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