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日程很辛苦,晚飯後節目組沒有安排其他活動,大家可以自行安排。沈映潇刷完碗之後,大家已經各回各屋休息,扛着機器的攝像老師們也都撤了,院子裡安安靜靜的,四周唯一的動靜隻有她和陳與文的腳步聲。
秋風拂過她的發絲,吹得她臉頰癢癢的,可她卻不願意擡手去打斷這一縷惬意。
沈映潇忽然就體會到了,為什麼陳老師有事沒事總往大山裡頭跑。
“想什麼呢?”
陳與文也在享受那一陣晚風,恍惚之間發現身邊的小姑娘怔怔地看着遠處,突然不說話了,他側頭看向她,剛好看到了那一縷被風吹亂的頭發。
他十分順手地替她捋了捋,她也十分自然地朝他咧着嘴笑。
“我在想你呢,陳老師。”
陳與文的心髒猛烈地跳了幾跳,四周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再也傳不進他耳朵裡分毫。
“我之前還覺得,你自己一個人露營,會不會覺得很無聊,都沒人陪你說話,飯也隻能自己吃。因為隻有你自己吃,所以每頓飯都很單調,不像人多的時候,菜的花樣也多。我特别喜歡和朋友們一起吃飯,光是聽他們說話,我的心情就會很好。”
沈映潇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但是我剛才忽然體會到了一點點你的感受,陳老師,我能明白你的感受了。”
一瞬間有些失神,陳與文在聽見前四個字的時候腦子就已經轉不動了。她用那麼溫柔的語氣說她在想他,她彎彎的眼睛裡映出的都是他的身影,她對他的感情從來不曾變質。
在很多個失眠的深夜,陳與文一條又一條地看着沈映潇曾經給他發過的微博私信。那些靜靜躺在對話框裡,塵封了無數個歲月的消息,他很早就發現了,隻是認真地一條一條看完,花了他很長時間。
小姑娘沒什麼文采,隻會大段大段講一些開心的事,像現在一樣,什麼好玩的都想分享給他,小姑娘也沒什麼新意,發得最多的一條私信隻有兩個字,“晚安”,像現在一樣,固執地以為收到了祝福就真的能獲得一夜安眠。
沈映潇從來沒變,但從現在起,陳與文開始期待她的改變。
他以為自己有耐心,能夠等,畢竟在山裡修身養性很多年,他以為自己的性格多少沉穩了一點,可在沈映潇面前,他又變成了之前那個激昂熱血、橫沖直撞的小夥子了。
他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把自己的心意說出來,他一秒鐘也不想等了。
“陳老師,你又在想什麼呢?”
沈映潇見他不說話,隻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看,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陳與文猶豫片刻,緩緩呼出一口氣:“一會兒,要不要去看星星?”
“看星星!好啊!”
沈映潇眼睛亮亮的,雀躍的樣子不像是要去看星星,而是去摘星星。她以為她剛才的一番話勾起了陳老師的露營瘾,而自己剛好在陳老師旁邊,陳老師帶上她也就捎帶手的事兒。
陳老師向來是一個人露營的,能參與其中,沈映潇何其有幸。
陳與文帶着小姑娘還了麥克風,把她送到她的房間門口。
這個小院要啥缺啥,但空房子特别多,一共八間卧室,沒有飛行嘉賓的時候,五個常駐一人一間,飛行嘉賓來的這兩天,男人們兩人一間,湊活湊活,把獨居的機會讓給女士。
沈映潇住的是陳與文前兩晚住的那間房,床上用品已經換了新的,但一些地方仍然有陳與文的痕迹,比如桌子上的無人機,比如牆角立着的天幕,比如床頭小櫃子上的書。
陳與文想,反正兩天之後又搬回這裡,有些東西實在沒必要倒騰來倒騰去。
于是他也跟着沈映潇走進屋子:“我來拿點兒東西,你先休息會兒,十點我來接你。”
“陳老師,這裡原來是你的房間嗎?”看見陳與文點頭,沈映潇繼續說,“那這兩天你有什麼要用的,随時喊我,我給你送過去。”
陳與文忽然回憶起這小姑娘在初一面前的嘴臉,明明那麼調皮那麼能耍賴,怎麼一到他面前,就這也好、那也好,隻要是他說的什麼都好。
他有些别扭地問:“在你心裡,我不會是長輩一類的存在吧?”
沈映潇被這麼突兀的問題問得一愣,張着嘴巴半天發不出聲音。
陳老師這想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詭異,太詭異了!
面前這人神情嚴肅,顯然不是随口問問,沈映潇隻能硬着頭皮認真思考了片刻,然後一本正經地回答。
“不是。”
能言善辯如沈映潇,此時此刻腦子裡也隻能想到這兩個字,她正措辭着還能說些什麼來補充一下,就見面前這人放心地點了點頭,眉頭舒展開來。
“不是就好。”
“潇潇,你有沒有...”門口的聲音在看到屋子裡有兩個人的時候戛然而止,但也就止了一瞬間,很快那人又打起了哈哈,“哇,都在啊,好熱鬧,哈哈。”
沈映潇和陳與文同時看向門口,看見了一臉“我什麼都沒看見”的金雨菁。
“雨菁姐,怎麼了?”沈映潇笑眯眯地迎過去。
“哦,那個,我是想問你借卸妝膏。”
“等等,在我箱子裡,我給你拿。”沈映潇又看了一眼陳與文,“陳老師,你要拿什麼東西,需要我幫忙嗎?”
陳與文幹咳一聲,對上金雨菁八卦的眼神,腳底抹油。
“你們先聊,我一會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