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睡眼朦胧間,我看見金盤腿坐在地上,玻璃管在他手指間翻轉,又不斷抛起接住。
在玩什麼東西?
困倦地側頭,我将視線定在天花闆吊燈的某個螺絲釘上,腦子開始自動回放昨晚的事。
參加莫名其妙的拍賣會、被伯恩公司邀請合作入股、和一群人玩勞什子比大小,然後......
然後……
我從床上彈起來,連滾帶爬朝金沖過去,趁他露出副見鬼表情時,一把搶過滞空的玻璃管。
——是完全靠我自己赢來的“永生”!
“今早2點34分,卡若瓦女士正式摘掉了壓在她身上‘逢賭必輸’的頭銜!”一腳踩在床鋪上,我喜不自勝,“這是絕對是值得紀念的一天,請讓我聽到你的贊美!”
握住玻璃管的下端,我把它當話筒用,直直怼上金的下巴。
“......”
金看上去有很多話要說,被我眼疾手快地打斷,抹着不存在的眼淚:“感謝金先生發自内心的崇拜,卡麗深感榮幸!”
“謝謝——謝謝——”
之前練習過的貴族屈膝禮終于派上了用場,雖然現在身上是兩件式的睡衣,但不影響我的好心情。
我在房間裡上蹿下跳。
“你是昨晚還沒演夠嗎?”金終于找到空隙,張口就是我不喜歡聽的話,“要不是聽我的選比大小,你也赢不了吧?”
“哈?你要不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我插着腰大聲道。
不和他計較推我出去的事是我善良,這人居然還來邀功了?
“要不是你,我根本不會參與!”
“是吧,要不是我。”他揚起下巴笑道,“你不參與,自然也赢不了了——哎呀,小心點,這種玻璃管很脆的。”
這個邏輯……又是詭辯!
爛人!爛人!爛人!
我确認完玻璃管沒有破損,并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床上後,連聲怒罵。
等我倆坐在一起研究“永生”,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血紅色的粘稠液體在玻璃管中翻湧,即使将容器靜置,它也一直處于流動的狀态,似奔湧在人體中的血液。
“你覺得這和我們見過的‘伯恩’有什麼區别?”我盯着被平放在桌子上的‘永生’,“質地好像差不多。”
金将與伯恩公司簽訂的合同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果然沒發現有用的信息,嫌棄般往身側一扔。
“你有感覺到什麼嗎?”
他指的是我在面對“伯恩”時不正常的念力波動。
“很奇怪,好像是我的念,又好像不是。”我回憶片刻,吐出這個詞,“當我認為是時,我肯定它是;但當我不認為是時,它就不是。”
聽上去像在說繞口令,我自己都有些頭暈,金居然聽明白了還給出猜測。
“可能是心理暗示。”他說,“你隻有面對‘伯恩’時有這種感覺嗎?現在呢?”
現在沒有。
“沒有不代表‘永生’和你無關。”
我贊同,這兩樣東西一看就一脈相承,沒道理一個有、一個沒有。
“給我下心理暗示的人,和對我腦子動手腳的人,是一個吧?”
金定定地看我幾秒:“你想好了?”
我想好要成為“我”了嗎?
我與他對視,想從他的眼睛看到任何一種情緒,失敗了。
“沒有。”我說,“你希望我成為她嗎?”
20歲的卡若瓦還不夠成熟,明知道自己就是“我”,也一直這麼告訴自己,還是會在某種情況下将人分開。
此時的我像是從20歲與34歲中分離出的一個新的“我”,好以第三人的視角冷眼看她們陷入情感的漩渦。
金率先移開視線,低着頭看地攤上的花紋:“你就是你,無論是14歲、20歲、23歲、28歲,還是34歲,你一直都是你。”
“......”
我眨眨眼睛。
“你這是什麼表情啊?”
“呃、原來。”我糾結着措辭,“我有這麼多個時間節點嗎?每個我的區别都這麼大的?”
金臉頰一陣起伏,一巴掌拍上額頭:“我真是個傻、不,你真是個傻子啊!”
“哈?你又想吵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