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晚宴還有三天,第一個晚上金就不見了蹤影,隻留下張紙條說會按時歸來。
我才懶得管他跑哪兒去了,反正這種事也不是頭回發生,我樂得一個人享受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而關于酒店的選擇,我和金還産生了一點小争執。
“五星級酒店肯定要登記身份證件,就問我們兩個,誰的身份能給出去?”他說。
一個隐姓埋名,一個死亡注銷。
“你的各種假證呢?”我問。
“沒了,我又用不上。”
“怎麼用不上,現在不就要用上了嗎?”
“是你要用上。”他反駁,“我住的地方都不需要登記。”
“大小姐怎麼能不住五星酒店,請不要做出破壞人設的行為。”我據理力争,“我才不要睡橋洞。”
“換套衣服的事。”他聳肩,“你可以住廉價旅店。”
“我的氣質不會因為服裝而掩蓋。”我強調,“以及,你指的那種半夜會被吵醒的Love Hotel嗎?”
“一個優秀的念能力者要學會屏蔽外界的幹擾。”
“你最好不要被我逮到熟睡的時候。”
“我都睜着眼睛睡覺。”
心塞,幹脆硬着頭皮登記,前台問就說我看廣告複活了......
“诶?不對啊。”我掏出獵人證在空中比劃兩下,“我如果還是死人,是怎麼拿到——你給我站住!”
這人又搞了什麼!
處于道德制低點的金在逃跑中妥協,聯系了他專門□□的朋友,送來了“薩瓦娜”的身份證,還友情附送一張“古爾德”的。
處于道德制高點的我登上五星級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為自己倒上一杯羅曼尼·康帝特級園紅葡萄酒。
噫,不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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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這個人你有印象嗎?大約一周前來過這裡。”
這句話我已經重複了快有幾十遍,沒有得到過一個肯定的答案。眼見這位也搖着頭将照片還給我,我失落地道謝。
短短兩天時間,我跑遍了西羅拉城各處大大小小的急拉曼草集市,就是為了尋找見過并記得師父的人。
現在隻剩一家,被我刻意留在了最後。
站在街道邊,從我的角度望去,剛好與照片上的位置重合,連作為背景的商販都一模一樣。
一切似乎都保留了原樣,隻擦去了A的身影。
和我剛好相反。
用“師父”代替“A”的想法出現在第一次獵人測試期間,我休息時無意間聽到同場考生在讨論師從何處。
“師父讓我在外不要報他的名号,免得丢他的人。”其中之一摸着頭讪笑。
我皺眉思索。
A會害怕我給他丢臉嗎?他在訓練我時總是一臉冷酷。
沒有去求證,或者說害怕得到确定的答案,我不再将“A”挂在嘴邊,換成了“師父”二字。
相比起來,我更喜歡這個新稱呼。A和卡若瓦是兩個并列的名字,它們之間可以是朋友,也可以什麼都不是。但當我念出“師父”時,我能感受到無形的鎖鍊将我和他連接在一起。
我來到這個“新”世界已經快一年,即使是别扭的金都主動出現在我面前,說歡迎回來。
A去哪裡了?我不相信他不知道我如今的情況,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是,他不想見我。
但我想見他。
我還沒有接受“我”的現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未來”發什麼了什麼。
但我想見他。
我走進那家亮着燈牌的店。
下單五盒急拉曼草後,老闆一改先前的猶豫,邊打包邊熱情地回答我:“認識認識,我家的客戶。”
“他也買這個?”我問。
以我對師父的了解,他不像是會在意衰老的人。相反,他如果看到自己臉上的皺紋,估計會興奮地說:“人就應該生老病死!”
“瞧你說的,這裡是商鋪,來我這當然是買東西了。”老闆笑道,“美女,不是我自吹,這西羅拉城,誰不知道我家的質量最好!”
“他買來是吃的嗎?”
我想,師父估計有其他用途。
“是的嘞,急拉曼草是專門搭配那針劑口服的。”他指着牆上的示意圖,“單獨服用毒性很強,你也一定要記得啊,出事了我這邊是不負責的。”
看來就用途方面是問不出東西了,我換了個方向:“他經常來嗎?”
“大概半個月一次吧,有時來不了會打電話告訴我,讓我給他送過去。”
老闆說着将包好的五盒急拉曼草遞給我。
有了!我克制住激動,接過禮品盒,又拿出一沓鈔票,推給對方:“地址,可以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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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展開宮廷羽扇,豎着遮住下半張臉,對着鏡子行了個新學的屈膝禮,層層疊疊的裙擺似水波,漾出迷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