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從雪天池園回來之後,沒幾日沐霜便悄然離去。
臨近除夕,此事讓衆人心情沉重,整個妙音園都彌漫着低沉的氛圍,絲毫沒有年節的喜慶。
轉眼間,除夕夜降臨。
院子裡,雪花悠悠飄落,如同輕盈的精靈在空中翩翩起舞。林曉難得身着一身亮眼的明黃色衣裙,那顔色在白雪的映襯下格外明豔動人。
她靜靜地坐在窗前的茶桌旁,窗戶敞開着,雪花點點飄入,瞬間便融化在溫暖的空氣中。
茶桌上的爐子不再煮茶,而是溫着酒,那蒸騰的熱氣袅袅上升,仿佛帶着某種溫暖人心的力量。
滾燙的爐火散發着舒适的暖意,零零碎碎的雪花剛落下便消散了,如同那些無法抓住的思緒。林曉怔怔地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來到這裡已半年有餘,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曾經瀕臨破敗的妙音園如今煥發生機,蒼雲影院步入正軌,與城主府的合作愈發緊密,厲風那邊的商場也順利運營。
甚至連柳家和清音宗都被她扳倒,整個蒼雲城幾乎再無阻礙她前行之人。然而,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有一種怅然若失之感。
妙音園初起步時,大家歡聚一堂開慶功宴,每個人都對未來充滿期望與幹勁。可如今,沐霜走了,蕭明遠魂不守舍,洛言整日把自己關在煉器室,阿默依舊神出鬼沒不知在忙何事,園子裡的夥計也早已放假,隻有林叔帶着幾個下人在準備今晚的年夜飯。
本應是吉祥喜慶的日子,園裡卻格外冷清。
林曉默默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灼熱的感覺順着喉嚨而下,身體也漸漸熱了起來。不知不覺大半壺酒下肚,她還想再倒,一隻手突然出現攔住了她。林曉擡頭一看,是阿默。
“诶?你怎麼來了?”林曉摁了摁眉心,眼中帶着一絲驚訝。“你今天沒出去嗎?”
“沒。”阿默搖了搖頭,拿走了她手裡的酒壺,聲音低沉而溫柔,“少喝點。”
感覺到手裡一空,林曉微微皺眉,伸手去撈酒壺,“這才到哪,一起喝點嗎?”
阿默撩袍坐在她對面,即便在如此喜慶的節日,他依舊穿着一身黑袍,大大的兜帽和圍面遮住臉龐,隻露出一雙如皓月般明亮的眸子。那眸子中仿佛藏着無盡的星辰,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探尋其中的奧秘。
林曉靜靜地看着他,突然“啧”了一聲,聲音中帶着幾分好奇和調侃,“你來妙音園也一年了吧,我好像還從沒看清過你的臉,我還挺好奇,你到底長什麼樣子?”
阿默身體一僵,下意識回絕道:“我,我的臉,不好看。”
“怎麼,是有傷嗎?”林曉托腮看着他,神色認真道,“不然有這麼好看的一雙眼睛,我覺得臉怎麼也不會太醜吧?”
阿默垂眸避開她灼灼的目光,微微點頭,“是......有疤。”
林曉見他整個人都緊繃起來,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好奇與沖動。
她緩緩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向阿默走近,眼神緊緊鎖住他。阿默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卻發現已經抵在了椅子背上,退無可退。
“我能看看嗎?”林曉的聲音帶着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量,眼神中滿是期待與堅持。
阿默猶豫着,手指緊緊地抓住面巾,微微顫抖。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仿佛一隻受傷的野獸面對即将被揭開的傷口。
林曉步步緊逼,微微傾身,幾乎與阿默貼在一起。她的呼吸輕輕拂過阿默的臉龐,讓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就看一眼,好不好?”
她的聲音輕柔而魅惑,仿佛帶着一種魔力。
阿默無措地伸手拉上自己的面巾,卻遲遲沒有動手摘下來。
他的内心在掙紮,一方面害怕林曉看到自己醜陋的傷疤後會厭惡,另一方面又不想拒絕她的要求。
看着阿默輕顫的手,林曉心中一軟,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過分了。她緩緩直起身來,擺擺手,“好了,逗你的,你不願意,我不逼你。”
林曉又問他最近總是神出鬼沒,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阿默點了點頭,但具體什麼事也沒說。
林曉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連忙湊近他,詢問:“你不會是想毀約跑路吧?”
阿默連忙搖頭:“我沒有!”
他又強調了一遍,“我不會!”
林曉松了口氣,阿默可是她戲園的立身之本,她的搖錢樹,她下一部大作的頂梁柱,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
阿默見她緊張的模樣,眼神裡劃過一抹笑意,他從懷裡摸出一個雕花精美的木盒,遞到林曉面前,“送你。”
林曉接過木盒,仔細地摸索研究了一下,卻不知道怎麼打開,“這什麼東西?”
阿默用手指點了點,示意她摁一下盒子右側的機關。
林曉照做,盒子“砰”得一下彈開了,緊接着一陣漫天花瓣紛紛揚揚爆開在半空中,一片紅粉,伴随着點點白雪,美到令人失神。
随着一聲清脆的金屬落在桌面上的響聲,花瓣又瞬間消失不見,而在桌面上,穩穩落下了一支點綴着紅寶石的金鳳發簪。
“這是什麼?”林曉挑眉,眼中滿是驚訝。
“新年禮物。”阿默定定看着她,眼睛亮亮的,讓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摸摸他。
林曉有些驚訝,“你......”
随即又笑了,“你想要賄賂你的老闆嗎,阿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