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林曉從書房出來，回到議事廳與厲風會合。

之後，兩人并肩離開了城主府。

坐上馬車，車輪滾滾，車身微微搖晃起來，林曉托腮靠在車窗上，想事情想得有些出神。

見她略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厲風以為沒談妥，輕咳了一聲問：“怎麼，不順利嗎？”

林曉回神，搖頭：“一切順利。”

厲風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問。

林曉扭頭繼續盯着馬車的窗簾出神。

她回想着剛剛在書房中的情景，其實說不上是順利還是不順利。

起初，曲終時，那位大人靜坐不語良久，讓人根本猜不透其心中所想。

直至鄭儀移步上前，在她耳畔低語數句，那位大人才微微動容，松口說：“此事，我自會親自向城主禀報，過兩日給你答複。”

林曉也知道，越位居高位的人處事越謹慎，她已經給足了誠意，也做足了準備，至于最後能不能成事就看天意了。

—

林曉離開書房後，鄭儀走過去輕手輕腳地束起了那層月白色的紗簾。

而後，他悄然立在書桌旁，先是用那雙修長而白淨的手為女子續上一杯新茶，接着又點燃了一爐冷玉靜心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顯然是已經做過無數遍了。

女子輕放下手中的筆，眉頭微皺，略顯煩悶地用手指摁了摁眉心。

鄭儀見了，眼中滿是疼惜，他放輕腳步走到她身後，雙手輕柔如羽地為她揉摁起太陽穴，力度恰到好處。

一時間，屋内隻有兩人淺淺的呼吸聲，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這份甯靜。

過了好一會兒，女子擡頭拉住了摁在自己額角上的手指，緩緩開口問道：“阿儀，你說我如此一意孤行地推行女子修煉之事，是否有些操之過急了？”

她的聲音有些疲憊，疲憊中還帶着幾分疑慮。

鄭儀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眼神越發心疼了。

他回握住她的指尖，柔聲道：“城主，您莫要這般想，臣以為，此舉并無不妥。與我們相鄰的望川城，如今連專屬女子的修煉學堂都已開設起來，而咱們城中那些有靈根的女子，卻連一本像樣的修煉書籍都未曾擁有。長此以往，彼強我弱，倘若望川城再起戰事，我們怕是難以抵禦。”

鄭儀柔聲安慰着他，在女子看不見的方向，他眼神溫柔得似乎能将人融化。

女子，也就是蒼雲城城主，輕輕歎了口氣，憂心忡忡道：“我也正是為此憂心。”

說着，她點了點桌面上的紙張，上面寫着林曉的生平。

她權衡道：“目前來看，林曉确是一個既有想法又頗具能力的人，就連她所帶來的書籍，據你所說，對促進女子修煉都有奇效。這正是孤目前急需的賢才。隻可惜，她是厲風的人。”

“城主對這位林園主的評價如此之高，看來是真的中意她。”鄭儀輕笑，敬贊她：“這點您無需憂慮，無論她是誰的人，隻要讓她成為您的人就好。”

“你想得太簡單了，阿儀。”蒼雲城城主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解釋道，“暗羽司那邊的消息上講得很清楚，厲風和柳白因為春芳園一事鬧得不可開交。十幾年前厲家與柳家明争暗鬥，結了深仇。雖說厲風早已被逐出厲家，這些年行事也頗有六親不認的架勢，可到底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關系。”

“倘若我們選擇與厲風聯手，在外人眼裡等同于我們将會給厲家撐腰，也就相當于同柳家乃至柳家背後的禦靈府站在了對立面。”

她的聲音逐漸透出一絲隐忍，“我雖有心整頓禦靈府，可憑我如今的實力，恐暫時無法與根深蒂固的禦靈府相抗衡。”

鄭儀微微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您胸懷大志，定不會一直受禦靈府的掣肘。您隻管大膽去做，臣永遠都會陪伴在您身旁，幫您完成任何您想做的事情。”

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同春日裡最和煦的微風，能給人無盡的溫暖與安心。

蒼雲城城主欣慰地摩挲着他的手指，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地說道：“會做到的，阿儀，我們一定會做到的。”

—

林曉回到妙音園後，衆人忙湊上來詢問結果，林曉俨然一副十拿九穩的樣子，甚至着手規劃制書一事。

見她如此，大家一顆心漸漸也穩定了下來。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背地裡林曉等城主府消息等得快焦慮失眠了，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每晚都輾轉反側，白天還要靠着厚重的妝容才能蓋住自己憔悴的臉色。

兩天的時間在漫長的煎熬中緩緩過去，城主府那邊依舊毫無音訊。

林曉強裝無事地用過早膳，回房間後繼續完善方案。若明日還無音訊，她便再争取一次。

林曉這邊剛提筆，就聽見園門外傳來了一陣喧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