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濑紀操控着自己飄過去,離少女近一點。
“我也不太清楚,我都不記得自己是誰了,一直在代替别人承受死亡的痛苦。”
“沒有名字了嗎,好可憐,那我分你一個名字吧。”少女點了點下巴,“我叫源由紀,名字是由紀,分你一個紀字好了!”
“好啊。”
伏濑紀并不介意少女給她起了個名字,她沒有記憶,也沒有名字,自己起也好,别人起也好,總之不過是一個遊魂的代号。
“紀,想活着走出去看看嗎。”源由紀翠綠色的眼睛盯着伏濑紀。
“想啊,想活着。”想看看那些記憶裡的風雨,食物,花香,是否能牽出我是誰的記憶。
這一切的前提是她有身體,可以去看看
“多可惜啊,我的身體還年輕,你靈魂也仍是少女的模樣,我們都還從沒去外面看看,所以幫幫我們吧。”
“什麼?”伏濑紀聽懂了源由紀的意思,但是仍然不敢相信。
“成為我,讓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讓世界知道我的存在,活下去,紀。”
伏濑紀輕輕緩緩的落在源由紀病床的旁邊。
“可以哦。”從靈魂裡伸出的手,放在了源由紀蒼白的臉上。
源由紀宛若白瓷的臉上出現了微微病态的紅韻:“真的是太好了。”
伏濑紀不在乎對方有什麼陰謀,她不曾有真名,咒無法束縛。
伏濑紀見過咒靈,她知道那種黑色渾濁的東西是什麼,當對方叫出那個生物名字的時候伏濑紀就知道,或許她有機會擺脫現在的模樣。
承受痛苦,一遍又一遍,她想停下來,她想活着,遇到渴望死去的人,一個想死的咒術師,一個想活的遊魂。
怎麼能讓伏濑紀不貪心一點,就一點。
痛苦具現出來,讓對方看到痛苦,或許會有機會呢,她知道咒術師是一群瘋子,一群瘋了的理想主義者,她又何嘗不在一遍遍死亡中,變态了呢。
身體隻要源由紀願意,那麼這就會在她死去之後屬于伏濑紀,這是咒,語言的咒,從咒術師口中流出的承諾本身就帶着咒。
雖然同為人類的時候,束縛并不明顯,但在咒的另一半是遊魂的時候。
語言隻要說出口,咒便會纏繞着彼此,隻要引誘她說出那句話,就足夠在對方死去之後,伏濑紀接手這具身軀。
“我給予紀身軀,紀給予我自由。”
“好。”
整理好記憶,伏濑紀起身,準備出門,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回頭一看,果然,地闆上還躺着自己的身體,三根紅線牽扯着靈魂,以防靈魂飄走。
像這種靈魂被擠出身體的情況,伏濑紀已經有些習慣了,是這個世界給她這個外來者的一點警告,警告她快些離開。
但是靈魂脫離身體次數多了,沒有紅線的牽扯身體早晚會枯死,靈魂繼續遊蕩。
即便世界排擠,伏濑紀也不會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活着的機會,她還有很多很多沒有去看,去嘗試。
世界毀滅她都要努力的活着。
伏濑紀操縱着自己的往身體裡飄去。
慢慢躺進身體,感受着四肢逐漸有了觸感,伏濑紀感覺已經像是在穿衣服,新時代畫皮?
伏濑紀感受了一下,伸了伸胳膊,擡手在眼前攥了攥手,那種心随意動的感覺讓伏濑紀笑出了聲。
束縛因為姓名沒有成立,但是源由紀也并沒有在意,她像是一個孩子想到了一個遊戲,又正好有個玩伴,就決定試一試。
“你有名字啊,隻是不記得是嗎。”
“是。”伏濑紀有自己的名字,隻是不記得了,但是她總要找回來。
“那紀要加油啊,帶着我的身體去找吧,會方便些。”
“沒關系的,要好好活下去。”
雖然源由紀的束縛并沒有成立,但是“活下去”這三個字,成了伏濑紀的束縛,心甘情願的束縛。
伏濑紀告訴自己要活下去,融進這副身體,融進這個世界裡,然後脫離這個身份,讓這個世界真真正正地存在過兩個人。
源由紀是存在的,伏濑紀也是存在的,她們是兩個人,不同的兩人。
兩個人都應該在這個世界有存在的痕迹。
靈魂被身體排擠的疼痛讓伏濑紀回神,看來隻是三條淺淺的紅線還是不夠,要更多,顔色更深的紅線才能牽扯住她的靈魂。
夜色四合,伏濑紀在燈下的影子升起了一團黑色的濃霧,濃霧中逐漸有個人影逐漸凝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