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陶西水幽幽歎了口氣:“真可惜,我們之間隻能到此為止了嗎?”
陶西水一邊說一邊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和領口,“我還以為可以彼此粉飾到最後一刻。”
“我也覺得很可惜。”洛娜颔首,遙遙沖着陶西水露出一個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的表情,“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穿上我送你的禮物,不過,我送你這件襯衫的時候可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場景。”
“我也沒想到,女士。”陶西水的臉上仍然帶着甜蜜的笑意,“這可能是人們常說的,計劃趕不上變化。”
洛娜注視着陶西水兩三秒,然後才開口問道:“你應該知道如果你今天選擇不這樣做,當這棟大樓最終不能再為裡面的住戶提供庇護時,撤離的車隊裡不會缺了你的座位?”
陶西水:“是的,女士。”
“而我分享給你的副卡也幾乎覆蓋了這棟樓裡的所有權限。”
陶西水夾着已經失去權限的卡片,挑眉道:“在此之前,确實是的。”
“但你依然決定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和他們……”洛娜的目光落在陶西水身側的懷山和底層樓住戶們的身上,“一起,背叛我?”
“我似乎欠了您一句祝福。”陶西水似乎剛剛才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生日快樂,洛娜。”
洛娜和陶西水隔着人群遙遙相望,而洛娜沒有開口。
陶西水繼續說道:“您得體諒我,女士,我已經竭力找過這樣做的理由了,但您沒相信。我并非是有意選在這個時候,隻是您樂意将全民公投的日子設在今天……我想,驅逐白穹是您打算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而我并不想破壞您留給自己的驚喜。”
“是嗎?”洛娜重新笑起來,聲音不如往常一般嚴肅,反而透着甜膩,但說出來的話語卻截然相反,“可你已經将這一切搞砸了。”
“那麼我現在能對您說的,大概隻有一句‘抱歉’了,女士。”陶西水說。
“我接受你的道歉。”洛娜微微揚起脖子,雙眼閃着光,她努力把視線挪向天花闆的燈帶上,“我隻是有些不明白,你這麼做的意義。”
這不算是一句問話,但陶西水還是回答了。
“無關利弊,這隻是我曾做下的承諾。”
陶西水說:“在這之前,很久很久之前,我曾蜷縮在底層樓陰濕的房間裡,不确定自己是否還有明日。但我還是活下來了,借着每個人從牙縫裡摳出一點食物,我登上了那台上升的電梯。”
“然後,我才有機會在那裡遇到您,女士。”陶西水的目光柔軟,雙眼望去的時候似乎裡面還帶着愛意,讓人不由自主溺斃進去,他輕聲道,“這不是您的錯。”
洛娜回望向他,有那麼一瞬間,他們甚至像是一對糾纏的愛侶。
但也僅僅隻有一瞬間。
随後洛娜冷漠的聲音響起:“不,陶西水,我唯一犯的錯就是相信了你。我會記住牢牢這個教訓——”
洛娜驟然擡起手腕,露出遮蓋在她衣袖下的袖珍手槍,對準了陶西水的方向:“用你的死來銘記,永不再犯。”
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洛娜的食指搭在扳機上,毫不猶豫地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