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添打的啞謎猶如石子投湖,在許薏心裡泛起點點漣漪,但很快又被自我撫平。
眼前的周澤言,氣質矜貴,舉手投足間滿滿富家公子哥兒的隽逸之姿,被他看上的女孩,應該是那種門當戶對的千金名媛,亦或是書香門第的文雅之後。
許薏收了收情緒,從衣袋裡摸出手機,選了幾張兩人的合照發到群裡轉移話題,“我拍了幾張,還不錯!”
手機提示音響起,裴添開車也不敢分神,隻能從中控鏡中觀察周澤言的神色來判斷照片質量,卻見他眉頭擰緊,隻兩眼便興緻缺缺地熄滅屏幕。
罷了!
人心情不好,看啥都不美!還是少惹這個祖宗為妙。
車子迎着夕陽餘晖在盤旋山路疾馳,等到達醫院附近的路口,正趕上學生放學。
烏泱泱的人流車流堵的密不透風,周澤言看了眼路況,直接開門下車,“我們先過去,你找地兒停車!”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将裴添未說完的話掩在門内。
他繞過車尾,拉開後車門,一手攬腰,一手抄過腿彎,許薏還未反應過來就已被騰空抱起,大開的車門被他一腳踹上的一瞬,惹來一陣陣尖叫。
“啊!太帥了吧?”
“天呐~,好man,太鲨我了!”
對面步行道上,幾個穿着校服的女生,用手捂着臉,羞赧表情裡夾雜着難以置信的驚訝之色,其中一個個舉着手機,鏡頭對準兩人,許薏忍不住瑟縮着别過頭來。
今天的周澤言穿了件黑色短款皮衣,本就修挺的身材更顯颀長,尤其一雙逆天長腿,在休閑西裝褲的包裹下,特别抓人眼球。
帥氣十足的臉,配上十足生人勿進的氣場,瞬間成為被衆人審視追捧的目标。
兩人身影在人流中穿梭,引來無數好奇又豔羨的目光,許薏抓着他衣服的手指又不自然地緊了幾分。
“已經不疼了,還是不去醫院了吧?”
“嗯?”周澤言微微側頭,側顔輪廓被暗淡夜色渡上一層濾鏡,深邃又迷人,“想變成小瘸子,然後賴上我?”
真夠臭屁的!
原來總感覺這人是矜貴中帶着拽酷,熟了以後,才發現他還有種随性自戀的痞。
配上那張蘇感爆棚的神顔輪廓,居然還不招人反感。
許薏輕哼一聲,指了指不遠處的醫院大門,頤指氣使:“那你再快點!别給我賴上你的機會!”
一個多小時後的治療室内,頭發斑白的老醫師看看檢驗報告單,又看看一直将人抱來抱去,心急如焚的周澤言,笑着打趣。
“行了,小夥子,就是韌帶拉傷,不嚴重,回去擦擦藥,給女朋友做點好吃的補補,瞧把你心疼的!”
身後等着複診的幾個大爺大媽也跟着附和,“這對兒小情侶可真養眼,啧啧啧,真有夫妻相!”
許薏被周澤言抱着,也顧不上害羞了,擡手拍了下他的肩,“快走快走!”
再說下去,她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反觀周澤言,倒是一臉淡定從容,在衆人自動讓出的過道,邁着四平八穩的大步下了樓。
這一折騰,回到瓷坊時已是月明星稀。
許薏回屋換了衣服擦完藥,人剛一瘸一拐地邁出屋門,就被靠在廊柱旁吸煙的周澤言逮了個正着。
“去哪兒?”
許薏默了一瞬,如實相告,“去開工,補瓷已經燒好了,可以修複瓷像了!”
“我不急!”周澤言撚滅煙頭,“你就在乎這麼一天半天的?”
她肯定在乎啊!
課題組那邊再催她回去,而且寰宇馬上要開标,也得提前去準備準備。
“拖你這麼久,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你也有正經工作的嘛,不能總這樣休假守在這兒吧?”
周澤言雙手插兜,高大身影借着月色慢慢逼近,“你還挺體貼!”
“我沒時間了,後天要回南城,寰宇馬上開标,總不能再拖你個十天半個月吧?”
許薏說着,一瘸一拐地扶牆繞開他,“就是點收尾工作了,明天肯定能修複好,我現在躺下也睡不着!”
真的是一個倔犟的,身殘志堅的小瘸子!
周澤言最終還是無奈跟上去,大手箍上她手臂那一刻,許薏似是個彈簧般地躲開,“你……幹嘛?”
這裡可是瓷坊!要被人看到,又免不了被一衆師兄弟指指點點,那她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扶你過去!”周澤言薄唇微勾,眼底劃過一絲戲谑,“以為我要抱你啊?”
“才沒有!”許薏慢慢挪動腳步,“我以為你要拽我回去!”
短短幾分鐘的路,許薏挪了十五分鐘才到。
許薏戴上眼鏡坐在桌前,開始細緻打磨。
燈光大亮,打在薄薄的鏡片折射出瓷像細膩的瑩潤光澤,周澤言就這樣靜靜看着她,她專注盯着瓷像……
再次回神已是半夜,屋外鳴蟲襲擾,許薏揉了揉發緊的肩頸,這才後知後覺,周澤言就這樣靜靜地陪了她一個晚上。
靜到她都忽視了他的存在。
“抱歉啊,一忙忘了時間!”
許薏收拾好台面,将瓷像鎖進櫃子裡,兩人這才慢慢悠悠往回折返。
深夜靜谧無聲,白色月光下,緊挨在一起的兩個身影徐徐晃動。
周澤言看着許薏怪怪的走路姿勢,停下腳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