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有請柬嗎?”
槍口和那雙死寂的紅眸一同對準了她。
平田羽海瞳孔驟縮。
她當然沒有請柬,平田羽海甚至都不曉得請柬長什麼樣子。
那是杜撰,是計謀,是虛假的傳言,為的就是拉其他幫派下水,隻餘她一人坐收漁翁之利。
她熱衷追逐空手套白狼的快|感,更喜歡躲在幕後看蠢貨被她操控的癡傻模樣。
而如今她的目的被揭穿了。
可是——
“我是沒有,但那又如何?”
她忽地冷笑一聲,防備着平田拓也的同時将身子側過來,避開柏圖斯的槍口,光明正大地挑撥道:
“那個男人既然能不看人就開槍,就證明他不會放過我們中任何一個。畢竟是集會的走狗,當然要保護集會的秘密,到時候我們都是他要除掉的後患。”
“但現在他被傷到了慣用手,旁邊的女人就是個廢人。我們可是有三個人兩把槍,你就不想報仇嗎?”
說完,平田羽海擠出一個略顯瘋狂的笑。
“而且——”
她在幾人驟然冰冷的視線裡舉起不知何時攥在手中的東西。
“你最好别拿槍對着我。要比比是你的子彈快,還是我按下它的速度快嗎?”
她的手裡,赫然是炸彈的引爆器。
“三百公斤的TNT,也就是分分鐘送整個會場和我們這些人一起下地獄而已!怎麼樣,要不要賭一把?還是說你已經癡情到可以和那個小情人一起死了?”
從見到平田拓也開始,平田羽海就知道自己多半隻剩這一副底牌了。不過她相信沒有人會不怕死,隻要她手裡還有這個,就沒人會動她。
她依舊可以踩着累累屍骨,站上比她那個弟弟更高的地方!
可惜,她煽動情緒的本領确實到位,威脅也很有力度,但她想威逼利誘的兩位都不是什麼正常人。
雖然得知平田羽海還捏着炸彈這副手牌,但公頻裡有節奏的敲擊聲還是讓安室透稍稍安下心。既然有人打開了公頻,不管是諸伏景光還是琴酒,知道消息後都不至于那麼沒有同事愛地見死不救……呃,大概。
而柏圖斯則在聽完平田羽海的長篇大論後點點頭:“這樣啊。”
他懂了。
平田羽海就是首領說的反社會人格吧,即使自己殺掉平田拓也,平田羽海也會為了利益而反水。
這種情況的話,要聯合敵人的對立方一起行動,那麼——
柏圖斯不着痕迹地瞄了輪椅上的女人一眼,又看向平田拓也,将舉着槍的手放下。
“那就如你所願。”他說。
猝不及防間,柏圖斯将槍重新舉起,對準平田拓也的方向扣動扳機,子彈疾射而出!
平田羽海冷棕色的瞳帶着快意,視線跟随着那顆子彈飛向同父異母的弟弟,期待着它能收割掉那條在她人生裡不該出現的生命——
啪的一聲!子彈嵌進了平田拓也身後的神像裡!
“什?!”
平田羽海難以置信地望着神像胸口的坑洞。
不是,等等?明明那家夥瞄準的是平田拓也沒錯,為什麼最後卻打在了離人兩丈遠的地方啊?!
你這什麼槍法!!
就在平田羽海晃神的一瞬間,劇痛突然席卷了她的腹部,溫熱的液體湧出。意識混沌中她知道自己被攻擊了,但視野中的平田拓也卻沒有擡起槍。
平田羽海忍着痛慌忙掃視周圍,卻發現了一個讓她感到驚懼的事實。
是那個女人。
一直以來默不作聲的那個女人,平野明日子擡起被裹得面目全非的頭顱,繃帶縫隙間是一隻燒灼着複仇之焰的眼,如同殘損卻依舊鋒利的刃,對着平田羽海的靈魂剜下重重一刀。
平田羽海又驚又怒,想要按下手裡的引爆器,有人卻比她更快。柏圖斯欺身向前,按住平田羽海的手狠狠一掰,伴随着吃痛的抽氣聲,他搶過平田羽海手裡的引爆器,往後一扔!
“安室!”
“了解!”
安室透眼疾手快自空中一撈,順利接住了引爆器。
“怎麼可能……你們為什麼?!”
被柏圖斯壓在地上的平田羽海咆哮着奮力掙紮:“該死的!你流了那麼多血就不怕死嗎!還有平野!平野明日子——”
“我怎麼會輸給你這種懦弱的廢人?!你的手怎麼還能動彈!!”
啊,忘記用異能繼續堵着傷口了。
看着地上又一灘血,柏圖斯在心裡小小對傷口說了聲抱歉,而後對平田羽海認真道:“先不說我,你應該好好看看她的。”
“什麼?”平田羽海的掙紮停頓片刻,似是十分不解。
柏圖斯松開桎梏着平田羽海肩膀的手,任由她猙獰着表情試圖站起身。
柏圖斯:“她不懦弱也不是廢人。”
“真正的廢人不該有那種眼神。”
話音剛落,平田羽海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她猛地擡頭看向神像下的平野明日子——即使手背盤虬錯節的青筋因用力而痙攣着,那個靜默的女人卻依然無比堅定地擡起手。
“他說的沒錯,我不是廢人,平田羽海。”
印象裡永遠溫馴卑微的女人,被她親手投進地獄的女人,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我是來殺你的人。”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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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
蔓延開的血迹濡濕了裙擺,柏圖斯沉默着走上前,蹲下身查看平田羽海正緩慢失去溫度的屍體,宣布了對方的死亡。
他站起來看向平田拓也身邊的平野明日子,後者擡頭沖着平田拓也眨了眨眼。
平田拓也順從地颔首,摘下脖頸上的吊墜,上面是一顆色沉如海的藍寶石,“那麼,輪到我表示誠意了——這是請柬。”
柏圖斯接過寶石,迎着光看了看:“沒想到請柬真不是紙制的啊。”
“你早就知道了?”安室透很是好奇。
“因為之前說老宅起火了吧。日本火災發生率還挺高的,我就想如果是紙質的請柬會不會直接燒掉。”
“不過看來是我多慮了,想必集會一定察覺到了這一點吧?”他煞有介事地點頭贊同自己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