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府宴辦過後,昌哥兒入府這事就不能再拖了,想起庶長子的尴尬身份,顧廷烨對明蘭不禁有些歉疚。
當初墨蘭救下昌哥兒後,無論朱曼娘和顧廷烨,都對墨蘭抱有感激。
但随着時間的流逝,這種感激慢慢變成了恨意。
昌哥兒是曼娘進侯府最重要的依仗,她和顧二翻臉後,把女兒留在侯府,卻帶着兒子跑路,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重新回到顧家。
對今天飛黃騰達的顧廷烨,曼娘是無比痛恨的:她陪伴在顧廷烨身邊多年,照顧他的生活起居,為他生育了一雙兒女,自問對他掏心掏肺。
可薄情寡義的顧二,卻從沒想過要娶自己,為他生了兩個孩子,連個小妾的名分都不給,一直當着最被人瞧不起的外室。
如今他娶了新夫人,女兒又在身邊,等他接走了兒子,一家人整整齊齊的,這潑天富貴還有自己什麼事?
墨蘭哪裡是幫她,分明是害她!
顧二對墨蘭的用心也深表懷疑:你不是為了救我兒子,你是嫉妒你六妹妹高嫁,故意留着庶長子給她添堵!
墨蘭卻沒想那麼多,當時隻覺得朱曼娘奇貨可居,可以拿她兒子做談判籌碼,本着“物盡其用”的原則,順手幫她一把。
至于顧二和曼娘,對她是感激還是恨意,墨蘭既不關心也不在乎,她對顧家的渾水不感興趣,隻是想撈點好處而已。
眼下太夫人小秦氏對墨蘭百般拉攏,希望一起對付顧廷烨夫妻。
墨蘭感到很無語:小秦氏明明是聰明人,怎麼就死活想不開呢?
甯遠侯府因為牽扯逆王案,已經是風雨飄搖,官家是礙着顧廷烨的面子,才一直拖着不處理。
侯爺顧廷煜馬上就要駕鶴,如果是三弟顧廷炜襲爵,侯府很快就要衰落,想保住門庭富貴,隻能讓最争氣的顧二襲爵。
等顧二襲爵後,侯府換了新主人,顧二夫婦會成為新的社交中心,小秦氏沒法像先前病秧子顧廷煜襲爵時那樣,可以出面主持侯府内務。
她名聲再怎麼好,也不得不退居二線,因此現在要做的,是盡量利用此刻的人脈,給兒子顧廷炜鋪路,而不是和顧二夫妻作對。
何況自己和顧廷烨再不對付,明蘭也是自己妹妹,兩人都留着盛家的血,真答應了小秦氏,這賢惠面具還能戴嗎?
小秦氏見墨蘭不肯松口,隻好退而求其次:大娘子消息靈通,耳目衆多,以後有什麼風吹草動,還請提醒一聲,老婆子絕不忘了你的好!
墨蘭笑着點了點頭:太夫人客氣了,我靠做包打聽和說人情,胡亂掙些碎銀,以後還得仰仗您老多看顧呢!
雖然沒能把墨蘭拉過來,但聽她的口氣,隻要肯花銀子,情報和人情都能商量,小秦氏也不再強求了。
澄園和甯遠侯府,是同一條街上的并排兩戶人家,中間隻隔了一座林子。
澄園内院和侯府内院離得也近,若直接從林内的小徑過去,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到了。
但明蘭請安是為了占聲勢,自然不能抄近路,因此她先出澄園内院,再出外院到大門,坐轎到侯府大門,然後再從侯府外院至内院的一路進去。
門口的向媽媽見明蘭到了,忙笑着往屋裡請,等進去時,卻見嫂子邵氏和弟妹朱氏已經在了,兩人正和太夫人說話。
明蘭忙給太夫人和邵氏斂衽見禮,然後太夫人看座奉茶,寒暄幾句後,衆人便說起話來。
朱氏說起兒子賢哥兒的種種趣事,小秦氏也時不時提起顧廷烨和顧廷炜幼時的胡鬧,一臉慈愛狀。
這婆媳倆似乎想引明蘭多說些顧廷烨的事,但明蘭東拉西扯,絲毫不提顧廷烨半句。
邵氏因擔心丈夫病情,始終神情憂慮,根本無心聽她三人的互打機鋒。
這時外頭有個丫鬟打簾子進來,看見小秦氏有些發怯,低聲道:姑娘說了,她今早忽得了詩興,要好好醞幾首詩出來,就不來見二夫人了,這裡告個罪。
小秦氏立刻臉色一沉,呵斥道:她二嫂難得來一趟,她怎麼這般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