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固然是好事,但距離預想的熱鬧,總是有些不同,不過他也懶得思量,當即打個呼哨,率衆進了大門。
長柏有些奇怪:其他人雖然不賣力,但事出有因,好歹也做個樣子,怎麼你梁晗也一旁裝門神?
梁晗籠着手,臉上沒什麼表情:成親是好事,何必攔着他?
老太太今日一反常态,終于盛裝出席,穿一身寶藍色福字團花暗紋褙子,神色莊嚴的看着向自己叩首的顧廷烨。
她接過顧廷烨敬上來的茶,一言不發的遞過去紅包,一雙冷電般的眼睛上下打量他:這就是一心算計明蘭,非要娶她過門的顧二嗎?好多年不見,真長大了。
再次見到顧廷烨,大娘子心情十分複雜:女婿還是女婿,卻又不是女婿,這世道!
她百感交集,嘴裡發苦,但終于還是擠出了幾句頗體面的場面話。
大娘子覺得自己表現的很可以了,她本就不擅長說這些文雅的客套話,前幾天如蘭出嫁時,她哭的天昏地暗,結果啥也沒說成。
壓場面的是盛紘,到底是演技派,文绉绉的說了兩句頗感欣慰之類的,最後眼角還隐約泛出淚水,完美演繹了一個慈祥父親的角色。
最後拜别時,老太太看着一手帶大的明蘭,從此就要離開盛家,再也控制不住感情,她走上前去,死死拉着明蘭的手,大叫一聲:明兒!
明蘭看到祖母那隻蒼老瘦削的手,緊緊和自己的小手握在一起,忍不住鼻頭一酸,簌簌落下淚來。
老太太宛如被燙到了一般,連忙松開,好容易才低低道:以後,要好好的!
明蘭胸口漲的酸澀難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用力點頭,險些把蓋頭都搖了下來。
她努力低着頭,盡量不讓淚珠把妝容弄花了,接着被喜婆牽引着,朝外頭慢慢走去,到了大門口,由長柏背負登轎。
放下轎簾,車轎晃動,明蘭知道是起程了,才從袖裡抽出條帕子,拈起一角小心吸幹眼角淚水。
華蘭按墨蘭的吩咐,故意當衆引起婆母不悅,然後不動聲色地帶出墨蘭:婆母,我四妹妹馬上就要過來……
盛怒之下的袁夫人,以為華蘭是要拿墨蘭壓她,當即将墨蘭罵得一無是處。
幾天以後,汴京的茶館、酒樓、馬場甚至後院,都在傳袁家的八卦。
向來賢惠的袁家二兒媳華蘭,被婆母當衆罵哭:别以為那小娘養的得了勢,你就能雞犬升天,作威作福!也就那瞎了眼的破落戶,才選個庶女當兒媳!也别指着她什麼人脈,不是門庭敗落的叫花子,誰搭理她一個庶女?
婆母訓斥媳婦本來是小事,但墨蘭花重金刻意把這件事炒熱,至于傳播的内容,也是墨蘭自己設計的,袁夫人原話有沒有說過,她才懶得關心。
“我是沒臉見人了,但婆母和我說了,郡主派來的請帖,不能不給面子!諸位夫人、姐姐也離我遠點,不然會被人當成讨飯的叫花子!”在平甯郡主家的宴會上,墨蘭捂着臉啜泣。
平甯郡主哼了一聲:也說的是,我齊國公府這些年,全靠讨他袁家的剩飯,才苟活到今天,她罵我是應該的!
小秦氏也點了點頭:是啊,我們甯遠侯府也是看那袁家夫人臉色過日子,她沒罵錯,我就是要飯婆嘛!
梁夫人冷笑:你們隻是讨飯,好歹身子骨硬朗,我倒好,不但是破落戶,還瞎了雙眼哦!
墨蘭流着淚,抽抽噎噎道:這老婆子……她……她一直欺負我大姐姐,大姐姐不許我聲張……我……嗚嗚……我看在大姐姐面上……她罵我就算了……可……可她竟然連婆母和一衆夫人小姐……
梁夫人喝到:你哭!就知道哭!平日裡都誇你賢惠,誇你有手段,說你是汴京包打聽!如今你你一衆長輩,你婆母,你婆家被人欺負到頭上,你就在這哭!
墨蘭流着淚道:我……我是怕……怕外面說我仗勢欺人……壞了……壞了梁家和大姐姐好名聲……
“我們一群要飯婆,怎麼欺負她一個貴婦人?天下可沒這個道理!”大理寺的瞿夫人冷冷道,“妹妹,天下事擡不過一個理字,我們這些人不是瞎子,誰敢嚼舌頭,我們自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