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聽了華蘭的話,心中異常不滿:你個沒良心的死丫頭,我給你和如兒鋪路,你倒還埋怨上親娘了?墨蘭現在混好了,可曾想起你這個大姐姐?她當初說要幫你,後來可曾幫你一星半點?我不拿捏拿捏她,她能認盛家嗎?
華蘭沒想到母親反應這麼大,不禁一愣,随後苦笑道:四妹妹現在都六個月了,頭等大事便是好好養胎,為梁家生個兒子,我這個做姐姐的,哪能讓她為其他事分心?母親好歹等她出了月子,再說這話吧!
大娘子哼了一聲,臉上帶了怒色:你莫要瞞我!前陣子姑爺打發了幾個丫頭,你這個正主都沒發話,她一個小姨子倒跑去打不平,什麼東西?還是你姨媽說得對,再不管教管教,以後得看她臉色過日子了!
對大家族而言,内宅和前院名義上各行其是,實際上卻血肉相連:華蘭的實哥兒是在内宅被燙傷,但前院的袁文紹得知後大為光火,立刻在内宅掀起了風波。
袁姐夫不便指責母親照顧不周,就拿母親送來的妾室出氣:将平時最殷勤的兩個妾室,各打了五十闆子,打的半死後,丢出忠勤伯府大門。
接着又把另兩個妾室剝光了衣裳,叫她們赤身跪在院裡一整夜,第二日她們就病了,也被趕了出去。
消息傳到盛家後,衆人大多為華蘭高興,知道袁文紹是在為她出頭。
唯獨嫁到梁家的墨蘭十分不滿,痛罵姐夫欺軟怕硬,仗勢欺人,那些做妾的本來就可憐,還這麼被人作踐!
墨蘭靠着梁家權勢和自身經營,在京城貴婦圈的影響力遠高于盛家,她的不滿被傳出後,令華蘭十分尴尬。
如蘭和墨蘭又變得生分了,除了文言敬的緣故,也是恨墨蘭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大娘子支持康姨媽給墨蘭送妾,除了敲打墨蘭,也是想給大女兒出口氣。
華蘭知道大娘子話中所指,不由歎了口氣,大娘子卻越說越怒:林噙霜真把女兒教傻了!一個做大娘子的,裝裝賢惠就算了,居然還真去同情做小娘的,這個死貨!
大娘子的疑惑,也是華蘭的疑惑:如果林噙霜一直被欺負,讓墨蘭心有餘悸,等自己做了大娘子,見了其他小娘想起生母,有同病相憐之感倒也罷了。
可林噙霜在盛家哪裡受欺負了?明明是蹬鼻子上臉,做妾的反過來欺壓正室,現在墨蘭做了大娘子,難道不該擔心小妾中又藏着一個林噙霜嗎?
之前老太太給華蘭出過主意,讓她“禍水東引”,聯系袁家的老姑奶,給老伯爺納幾房年輕美貌的妾室,讓婆母袁太太把精力放到那些妾室身上。
但這主意想成功有個前提:盛家有個能壓住袁家後宅的人物,否則袁夫人折騰不了妾室,還是要拿華蘭出氣!唯有這個人給華蘭撐腰,袁夫人才會把精力放到對付妾室上。
盛家離後宅中,老太太雖有身份,但一來年事已高不能輕易出府,二來袁夫人苛待兒媳是家醜,老太太比袁夫人長一輩,真要為此上門發難,不但傷了袁夫人面子,也讓大娘子無地自容。
外界輿論也會對盛家不利:又不是人命關天的大事,無非是婆婆讓兒媳站站規矩,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當爹娘的不管,讓家裡的老太君出來倚老賣老?這盛家女兒可真金貴,娶不起,娶不起!
老太太不便出手、大娘子個性愚直、海氏也不好多說話,真正能出手的,算來算去好像就墨蘭了。
但墨蘭正懷着身孕,而且她對袁姐夫折磨妾室的行徑非常不滿,華蘭暫時也不好找墨蘭開口,隻能緩一緩了。
“也不知道這苦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呀?”華蘭一邊勸解母親,一邊想着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