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堂内,老太太點燃了安神香,她整張面孔都被煙霧缭繞,表情也因此變得模糊不清。
她一邊盤着念珠,一邊想着心事,良久以後歎了口氣:梁家,來得太快了!真不知是福是禍?
她當然希望梁家上門,但這個上門應該是百般艱難,通過她的努力和面子才換來的,而不是現在這樣輕而易舉,全程波瀾不驚,毫無轉折玄念,幾乎如同兒戲。
梁家那麼高的門第,就一點不在乎墨蘭的庶女身份?就一點不在意墨蘭品行不堪,無媒苟和?梁晗随便求一求就答應了婚事,吳大娘子這個準婆婆,竟這麼好說話嗎?
她原本打算和自己的便宜兒子好好聊聊:林栖閣成了盛家的禍根,連踩着盛家臉面往上爬的事都敢做,不能再這麼姑息縱容!
但現在墨蘭輕易嫁入梁家,搭上了永昌伯爵府,自己全程沒發揮作用,盛家也沒什麼損失。
恐怕無論怎麼敲邊鼓,這個唯利是圖、天性涼薄的便宜兒子也聽不進去。
更糟糕的是,以梁晗對墨蘭的偏寵,以吳大娘子對梁晗的偏寵,極有可能讓墨蘭在梁家得勢,屆時林噙霜得意忘形,必然要為害盛家。
自己苦守了一輩子的家,好不容易熬到翻身這一天,難道又要被這個女人毀了嗎?
老太太長長吸了一口氣,手指握緊了檀木念珠,指節微微發白,來日方長,她得打點起精神來。
暮蒼齋裡的明蘭,看着挂在牆上的那幅《舐犢情深》,有種前所未有的疲憊和失落,人真的不能和命争:那個飛揚浮躁的四姐姐,那個狠毒卑鄙的林噙霜,明明已經被套住了,居然就這麼解套了!
她設計引墨蘭上鈎,又引大娘子撞破,就是為了逼着林噙霜上鈎。
在她看來,林噙霜想讓墨蘭嫁進梁家,唯一的辦法逼着其他人出力:用盛府的名聲拿捏父親,用如蘭和自己的婚事拿捏大娘子和祖母,用長柏的前途拿捏海家,逼着所有人不得不為墨蘭的婚事奔走。
有了盛家、王家、海家的多方助力,最後的結果必然是四姐姐成功嫁入梁家,盛府最大的危機解除。
但被算計狠了的祖母、父親和大娘子,也一定不會放過林噙霜!
而四姐姐也徹底和盛家鬧翻,失去了娘家的助力和支持,别說替林小娘報仇,就是想在梁家站穩腳跟,都是千難萬難!
但這一切計劃,都因為梁家輕易上門成了泡影,既然盛家的核心利益沒有受損,還得到了永昌伯府的資源,以父親唯利是圖的性格,恐怕壓根不在乎四姐姐用什麼手段吧?
“林噙霜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小娘和弟弟的仇,我一定要報!”明蘭收攏了情緒,對着那幅《李娘子鎮守娘子關》,跪下深深的磕了一個頭。
另一邊的墨蘭,則和林小娘說起如何讓梁家出聘禮,她的思路很直接:想求人辦事,永遠别說自己的難處,那和别人沒關系,沒人要聽你訴苦!真正要說的,是自己能給所求之人帶來什麼好處。
墨蘭以此次玉清觀事件為例,分析為什麼家裡的幾個長輩和姐妹都是一肚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