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背着琴,止不住地大口喘氣,汗水浸濕了她的衣衫,她搓搓滿是汗珠的雙手,以讓自己不要那麼緊張。衆人一看到孟春,也紛紛放下筷子,筷子聲也迅速降下來,台下的農民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孟春。
孟春的臉紅了幾分,怯生生地介紹了自己一番,她緊張到頭疼,“放輕松些…我要認真一些,這可是母親的遺願啊!我更不能辜負武尊的囑托。”
孟春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将手按在琴弦上的,她忍受不了,衆人的目光就像極其熾熱的烙鐵,幾乎快将她融化。孟春太害怕了,她感覺自己不是自己了,自己變成了毫無感覺的土偶木梗。就連琴聲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輕快。
月夕子和上官曦月搖搖頭,歎了口氣,“完了,她怯場。”台下,那些村民也漸漸失去耐心,和别人說起話,動筷子的聲音又開始響起,以至于差點蓋過孟春的琴聲。
孟春哭了,她邊哭邊彈,淚水不住地落下,滴在琴弦上,連琴聲也增加了幾分凄婉。衆人也開始同情孟春,吃飯聲小了一些。
“太好了。”孟春大喘氣,心情總算平複一些,“沒事,還來得及,曲子還沒到高潮呢!”
就當孟春即将亮出她的看家絕活時,隻聽清脆的“嘣!”,緊接着,孟春的手指顫動了一下,她愣住了,頭上流出一層冷汗,本該有琴弦的地方沒有琴弦了,空的!孟春慌了,手指在琴上瘋狂摸索,但她就是沒有摸到那根需要彈奏的琴弦。
一下子,孟春隻覺得晴天裡下了一個霹靂,“完了,琴弦斷了!可是,沒有這跟高音弦,我什麼曲調都彈奏不出來啊…”是多日長久的訓練,讓那根緊繃的琴弦不斷磨損,最後在這個節骨眼崩壞。琴聲止住了,孟春呆若木雞地立着,在月夕子眼裡,她此時非常平靜,就那麼帶鎖着,但除了孟春誰也無法體會到那時的痛苦。
孟春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回去的,也忘了月夕子是如何幫自己圓場的。上官曦月也替孟春難過,安慰了她幾句,可孟春始終一句話都沒說。
後來所有的慶祝活動,孟春一直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無論是巨大的篝火,還是曼舞的身姿,都不曾提起孟春一絲精神。就這樣,一整天過去了。
晚上,上官曦月獨坐在神像前,她的頭又疼了,月夕子道:“你多出去走走吧,好好享受這一天,晚上有戲班子來唱戲,你要去嗎?”
上官曦月随口回了句:“嗯。”
到了晚上,的确有戲班子,在村口有個戲台,戲台周圍全是村民,台上的戲子粉墨登場,一番表演死死抓住觀衆的目光。上官曦月心髒又開始疼了,就像有什麼東西揪着她的心不放,一股莫名的緊張感彌漫在心頭,上官曦月很想壓制住這種感覺,但總是失敗,她下意識地去尋找孟春,可是自己怎麼也找不到她。
突然,她想到什麼,發瘋般往孟春家跑,月夕子也吓了一跳,趕忙追在上官曦月後面。上官曦月沖進孟春的家,踹開門,踢飛孟春的房門,一進屋子,上官曦月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她的心咯噔一下,她盡力安慰自己,是自己的鼻子失靈了,可是一聲咳嗽還是打破了她的幻想。
孟春無力地癱坐在地,家裡就她一個人,她手裡還握着未喝完的農藥,她嘴角吐沫,雙眼泛白,臉色蒼白如紙。上官曦月和月夕子同時呆住了,緊接着,倆人快速地将孟春擡去村醫那裡。
到了地方,孟春的哥哥們和老爹都哭着趕過來,老爹一看到孟春的慘樣,瞬間老了十歲,她的哥哥們也無不傷心欲絕。老爹拉着村醫的手,顫抖着說:“大夫,我閨女怎麼樣?還有…”
大夫搖搖頭,“誰也救不了她,除了武尊大人,這個農藥滲透地很快,毒性也很大,但是短時間内不會要她的性命,不過,唉…還是去準備後事吧。”
老爹的瞳孔猛地一震,随後癱坐在地,放聲痛哭,她的哥哥們也哭了,明明是喜氣洋洋的節日,整個村子卻被悲傷所籠罩。
上官曦月也眼角含淚,“這個武尊,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祭司,你有辦法讓武尊馬上回來嗎?”
月夕子無奈地搖頭。
村醫道:“聽說有一種秘法,就是将自己最珍視獻的物品擺放在神像前,供奉給武尊大人,接着跪坐十二個時辰,這樣,武尊大人就會出現,但也僅是個傳說罷了。”
“荒謬!”月夕子罵道,“不可能!真是無稽之談,上官曦月,别信!”
“試一試吧,好歹也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