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松落他們都在酒樓裡收拾東西呢,在梅擎霜置辦好宅子之前,他們一行人總要先在這住上幾日,因此要把從晟京帶來的東西拿出來用着,幾人正各自忙碌着,突然聽得“嘭”一聲推門的動靜,吓得他們心中一哆嗦。
“寒姐姐!”燕識歸激動的喊着,但環視了一圈屋内,并沒有寒漪瑾的身影,便滿臉期待的問:“寒姐姐出去了?”
江吟時:“你這小子!滿腦子都是你寒姐姐!我們幾個就不值得你問候一聲了?”
燕識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值得值得,今晚我做東,請你們吃飯好不好?想吃什麼你們盡管開口,寒姐姐呢,我怎麼沒瞧見她?”
他們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顔松落走到他身邊,攬過燕識歸的肩膀,帶着他坐下:“你沒瞧見就對了,漪瑾沒同我們一起來。”
燕識歸原本略顯興奮的表情登時就凝固了:“沒來?她留在晟京了?不會是……”燕識歸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緊張兮兮的問:“不會是寒姐姐猜到我拜托她在晟京買宅子的用意,所以不願意來見我了吧?”
“哦那倒沒有,你寒姐姐沒猜出來,”顔松落見燕識歸剛松了一口氣,便故意使壞似的補充道:“是我們幾個告訴她的。”
“什麼!”燕識歸“噌”一下子坐起身,一張臉變得通紅:“那……那寒姐姐什麼反應啊……她是不是煩我了?”
“你寒姐姐啊……”顔松落“嘿嘿”獰笑了兩聲:“你寒姐姐……”
“行了你快别吓他了。”江吟時走到桌邊坐下,直言道:“你寒姐姐從軍去了,這事兒跟你沒關系,她是有了這個主意之後,我們才把你的心思告訴她的。”
“從……從軍?”燕識歸的表情從緊張變成錯愕,分明是想不通寒漪瑾為何突然會去從軍。
江吟時便語重心長的說:“小燕啊,我們幾個把你當弟弟,所以跟你說句掏心窩子話,你喜歡漪瑾,證明你有眼光,但像她這樣的姑娘呢,注定不會隻是個普通的死侍,因此你這情路啊,少不得會比旁人多了些坎坷。
你寒姐姐天性潇灑,前些年走南闖北,什麼事兒都見識過了,還多了點兒悲憫之心,她希望天下的不平事能少些,希望普通百姓少受些苦難,雖然這話聽起來有點兒難,但你寒姐姐卻真的随着自己心中所想去這麼做了,所以一時半會兒的你可能見不到她。不過我相信你不是隻在意皮囊的人,你既然喜歡她,應當能明白她為何選擇去從軍,也不會怪她的。”
燕識歸怔怔的:“我……”吞吞吐吐半晌,他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見他有點兒難過似的,秦老六便故意找點兒輕松的說:“那個,你那宅子啊,漪瑾幫你買好了,特别大的宅子,我們都去看過了,連殿下都誇好呢!”
“對對,”曲皓星也跟着附和:“漪瑾想的可周到了,往後的每個月都幫你安排了人定期打掃,以後你若有機會再去晟京,直接進去住就得了。”
他們幾個都在幫燕識歸緩解情緒,可畢竟是在心裡惦記了許久的人,本以為今日能再見着,誰知寒漪瑾竟從軍去了,那以後想要再見,豈非更遙遙無期了,因此燕識歸一時半會兒的平靜不下來。
顔松落勾着他的肩膀:“行了啊小燕,從軍的是你寒姐姐,又不是你,她都沒傷心成你這個模樣,人家和公主結伴離京的那天笑哈哈的,還說要争取當上個百夫長千夫長呢,這麼一比,你可遠不如你寒姐姐啊。”
燕識歸聞言眼神黯淡了一瞬,小聲嘟囔了一句:“我知道,我就是想見她嘛……”
唉,幾人聽了這話默默歎了口氣,雖然寒漪瑾從軍是件好事兒,但看此時此刻的燕識歸,又覺得這孩子有點兒可憐。
“诶?方才不是說要請我們幾個吃飯來着?”江吟時給了幾人一個眼神:“你們想吃什麼趕緊說,讓小燕給我們接風洗塵了。”
“噢……是是……”他們幾人會意,七嘴八舌的便開始商議去哪兒吃、吃什麼,還要拽着燕識歸一起讨論,弄得他雖然有點兒憂愁,但也沒心思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了。
幾人估摸着梅擎霜夜晚肯定要在東宮留宿,因此便結伴出去了,顔松落勾着燕識歸的肩膀,一路上嘴就沒閑下來過:
“小燕啊,我從今日起,就要攢錢、準備日後在昭京買宅子了,你要是有信得過的牙人,到時候介紹給我認識,本來我攢錢就難,可不能讓那黑心的賣家坑了去。”
“诶對了,現在昭京的宅子,地段兒好點兒的,三進三出的,得多少銀子?我攢起來也好有個數。”
“你和樓東月那宅子在什麼地方,要不今晚咱們買了去你家裡吃,如何?”
他沒話也找話閑聊,燕識歸有一搭沒一搭的應着,心情慢慢纾解了不少。
顔松落說要去燕識歸的宅子看看是開玩笑的話,他們幾個到了一家小菜館,雖然店面看上去沒有那些一兩層的酒樓氣派,但這裡的菜卻不比那些酒樓差。
幾人各自點了自己想吃的,燕識歸又要了一壺酒,杯盞一碰,便開始相談過去一年所經曆的事情。
幾人七嘴八舌的說着,酒酣耳熱之際,燕識歸突然問了句:“寒姐姐臨行之前,有沒有讓你們帶話給我?”
“好像沒說什麼。”江吟時安慰他:“不過你放心,你寒姐姐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她既然知道了你的心意,就算現在沒回應你,也一定會找機會給你來信的。”
燕識歸握着酒杯,悶悶的點了點頭:“好,我會等的。”他看向窗外的月色,長吐了一口濁氣:“我等她便是了。”
見他終于不似方才那般愁眉苦臉,幾人便起哄似的開玩笑,秦老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他滿上:“我早說小燕是個癡情種,如今看來,果然沒猜錯。”
曲皓星:“可不是麼,小燕年少有為,将來也必成大器。”
顔松落也道:“你放心,等漪瑾來信了,信中若有提到你的地方,幾個哥哥一定跟你說!”
燕識歸咽下喉中的苦澀,端起酒杯:“好,以後你們就要在昭京住下了,若有我能幫得上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
顔松落眼神一亮:“那……”
他剛開口,燕識歸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提前把話給堵了回去:“借錢除外。”
顔松落的神情登時就垮了:……
并且在心裡暗戳戳的念叨:燕識歸這小子,精得很。
東宮,蘭松野聽曲兒聽得耳朵都快長繭子了,他吩咐那些人散了,然後百無聊賴的回了自己的寝室。
剛推開門踏進去一隻腳,就見屋裡坐着一個人,是今日樓東月帶回來的那個“男寵”,蘭松野氣不打一處來:“誰讓你進來的?”他指了指門口:“出去。”
對方坐着沒起身,頭上的幕籬紋絲不動。
蘭松野再次威吓:“連話都聽不懂麼?趕緊出去,别在這兒礙眼!”
對方不僅沒動,還将一隻胳膊搭在桌上,手指在桌面來回輕點,看上去頗為閑适的樣子。
如今自己的話都這般沒有威懾力了麼?一個剛買回來的男寵也敢這麼不将自己放在眼裡!蘭松野氣咻咻的走過去:“你會的雖然不多,但膽子倒是不小,不懂如何伺候人也就罷了,還敢明晃晃的跟我較勁,一天到晚帶着個幕籬,你以為自己……”蘭松野一邊說,一邊忍無可忍的将對方的幕籬給摘了下來,結果方才還喋喋不休的嘴登時就啞聲了。
蘭松野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這幅容貌,下意識睜大了眼睛,緊接着又怕自己看錯了似的揉了揉,半晌後,原本安靜的房間突然響起一聲驚喜的歡呼,蘭松野高興的忘乎所以,直直的便要往梅擎霜懷裡撲:“心肝兒!我的心肝兒!你何時回來的!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梅擎霜冷笑着伸出手将這狐狸抵開,蘭松野順勢便抱上他的胳膊,喜笑顔開的問道:“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是你麼,不會是樓東月找人假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