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蘭松野的表情已經變得苦大仇深了。
偏偏寒漪瑾還拽着管家和梅馥霜跟在他們身後,那爽朗的笑聲堪比唢呐,直吵的人打消了那旖旎心思:“一群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我就愛看這個!哈哈哈哈哈哈哈……”
蘭松野氣的撸胳膊挽袖子:“我出去跟他們拼了!”
梅擎霜怕他真與外面那群人扭打在一起:“好了,别鬧,他們過一會兒就消停了。”
“别攔着我!”蘭松野邁開步子就往外走,梅擎霜見他這架勢不像是說笑,便上前一把将人扛在了肩上,蘭松野吓了一跳,蹬了蹬腿:“你幹嘛!我還沒出去跟他們算賬呢!”
梅擎霜:“算什麼賬,你剛才不是想回屋麼,咱們這就回去。”
“嗯?”蘭松野原本還在氣頭上,一聽見這話,旁的事立馬抛到九霄雲外去了,安安穩穩的伏在他肩上問:“真的啊?”
梅擎霜扛着他,身上多了一個人的重量,氣息卻絲毫不見紊亂,步伐也穩健的很:“真的,這不是正往你房間走着麼。”
蘭松野心滿意足,任由梅擎霜扛着自己回了房間。
一回了屋蘭松野便坐在床上、滿眼期待的盯着梅擎霜看,他這憨态可掬的模樣直看得人心裡癢癢,梅擎霜疑心這狐狸上輩子是不是禁欲過度了,否則怎麼一天天的腦子裡淨想這事兒,幸好自己身子骨還算健碩,不然早就招架不住逃回晟京去了。
梅擎霜明知故問:“這麼看我做什麼?”
蘭松野無辜的眼神裡透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妖媚勁兒,不豔俗,卻直直的往人心裡鑽:“你坐在桌邊幹什麼,過來啊。”
梅擎霜故意吊着他:“冷不冷,給你泡盞茶暖暖身子?”
蘭松野原本略顯雀躍的表情立馬就耷拉下來了:“梅擎霜。”
“嗯?”梅擎霜準備裝傻裝到底:“怎麼了?”
狐狸眯了眯眼睛,語氣不善:“我數到三,你老老實實的過來,不然明天就收拾包袱滾回晟京。”
梅擎霜泡着茶,但笑不語。
蘭松野憋着心裡的火氣:“一……”
還不等蘭松野說完呢,梅擎霜就搶先道:“二三。我看也不必等明天了,不如現在就走,等來日太子殿下登基以後,本王一定遣人來賀。”說罷就起身要離開。
蘭松野見狀立馬開始作妖撒潑:“梅擎霜!你敢走一步試試!信不信你前腳出了東宮,我後腳就讓人把管家擄回來!”
梅擎霜的腳步登時刹住,他轉身,哭笑不得的問:“蘭松野,你再說一遍?”
蘭松野盤腿坐在床上,雙手抱在胸前,一臉的神氣模樣:“呵,心疼了是不是,不想管家遭罪就老老實實的過來!”
“你……”梅擎霜簡直拿他沒辦法,隻能依言走過去,像是被迫服從一樣,站在床邊看着他。
蘭松野撇了撇嘴:“這還差不多,上來啊,杵在這兒幹嘛,你以為你是一炷香啊!”
梅擎霜直接被他這話氣笑了:“蘭松野,你今晚如果想要,就安安分分的,别耍無賴。”
這話果然有用,蘭松野方才那不可一世的氣焰登時減弱了幾分,他伸手去扯梅擎霜的衣襟,眼巴巴的問:“真的啊?那你早這麼說不就得了,非要我故意氣你,跟我來欲擒故縱這一套是不是?”他說到這兒意味深長的眨了眨眼,似乎在笑梅擎霜的小心思:“挺會玩兒啊。”
“……”梅擎霜張了張口,氣的說不出話,幹脆不與他争辯,轉身就要離開,蘭松野知道自己把人惹毛了,趕緊下床追上前,直接跳到梅擎霜的背上,雙腿纏在他的腰間:“好好好,我不說了行不行,動不動就轉身走人,欲迎還拒也得有個限度是不是。”
“你……”梅擎霜氣的頭腦昏沉,剛要開口讓他下去,蘭松野卻會察言觀色,急忙伸長了脖子在他臉上啄了一口:“别氣别氣,大過年的,别跟我一般見識。”
他總能三言兩語便将梅擎霜氣的說不出話,又能輕而易舉把人哄得不忍心開口斥責,梅擎霜就像個涉世未深的童子似的,被他這千年道行的狐狸精緊緊拿捏着,前後左右都是這妖怪設下的陷阱,任他怎麼掙紮,也飛不出蘭松野的手掌心。
他認輸般的歎了口氣,故作冷硬的說:“我不生氣,你下來。”
蘭松野乖乖的從他後背下來,又跟犯了錯的小孩子似的站到他身前。
梅擎霜哂笑:“剛才不是威風凜凜麼,現在怎麼像等着我教訓你一樣。”
“嗯,”蘭松野大方承認:“就是等着你教訓啊,知道你憋着火呢,快,罵我兩句消消氣。”
梅擎霜原本也沒真的惱他,他這話一出,讓自己連裝也裝不下去了:“你到底從哪兒學的這油嘴滑舌的本事?”
“不用學,隻要是哄你,好聽的話張口就來,我連我舅舅都沒這麼哄過。”
梅擎霜險些被他這話嗆住:“你倒是想哄南将軍,隻怕剛說半句,他就能惡心的把你踹出二裡地。”
“哈?”蘭松野笑道:“原來你也會耍嘴皮子,我還當你那張嘴除了侃侃而談就是會咬我呢。”
梅擎霜差一點兒又要發作,蘭松野急忙勾住他的脖子順勢親了他一下:“好了好了,我不是說了麼,别與我一般見識。”
這狐狸一套又一套的的,誰能招架的住啊。
外頭幾人鬧騰了半晌,江吟時跟陳義堂喊得嗓子都要啞了。争執了這麼長時間,陳義堂更是累的直喘:“我說兄弟,咱歇會吧成麼,這麼一點小事兒而已,值當的麼?”
顔松落他們好不容易才将二人給拽開,此刻江吟時被顔松落攔着,生怕二人一言不合又扭打起來,主要是大夥兒都餓了,就算有什麼事兒,也得先吃完年夜飯再說。
顔松落便出言解圍:“對對對,大夥兒都歇會兒啊,一會兒該吃飯了,那什麼,吟時,你也消停點兒,那事兒你要是不提我們都忘了,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江吟時心有不甘,含恨道:“那為何你和曲皓星那一陣不敢同我睡一個屋!”
“我們那不是……”
這話就有點兒引人多想了,陳義堂他們齊齊的看向顔松落和江吟時,眼裡都露出點兒探求隐私的渴望,還不待顔松落說完呢,他就忍不住開口問道:“呃……你們平時……睡一個屋啊?”
“去!”顔松落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急忙糾正他:“别胡思亂想啊,我們兄弟幾個睡一個屋怎麼了!難道你們幾個各睡各的房間啊!”
陳義堂他們理所當然的點頭:“對啊。”
曲皓星哼笑了一聲:“各睡各的房間?兄弟,你在說大話吧?”
陳義堂不明白了:“這有什麼值得說大話的?我們在昭京都有宅子啊,我有三處,他們幾個最少的也有一處呢,怎麼,”陳義堂的目光在他們幾人之間睃巡:“你們……沒有自己的宅子?”
噗呲,顔松落和曲皓星實在沒想到,除夕夜還能被人在心頭上插一把刀,感情這麼多人裡頭,就他二人最窘迫?
顔松落急忙為自己找回幾分顔面:“诶去去去……我們說的是在北狄時候的事兒!老子再有錢也不會閑的發慌去北狄買宅子,自然互相擠在一間屋裡睡了!”
“噢……”陳義堂将信将疑,随後便不說話了。方才還嘲哳的院子突然安靜下來,一群大男人站在冷風中大眼瞪小眼,這氣氛實在有點兒微妙,眼見着沒人開口,寒漪瑾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十分真摯的問:“你們……怎麼不繼續鬧了?”
衆人齊齊扭頭看向她,目光很是犀利,寒漪瑾幹笑了兩聲:“不是……我的意思是,管家……管家自己一人在廚房做年夜飯呢,你們要是鬧夠了,就趕緊回去幫忙。”
衆人冷笑了一聲,江吟時更是皮笑肉不笑的:“寒漪瑾,你看戲看的太忘我了是不是?管家不是正拿着勺子站在你身後麼?”
“呃……啊?”寒漪瑾轉頭,見管家一臉哀怨又無奈的眼神,遂笑靥如花的上前攙着他老人家:“哎呦管家您什麼時候過來的,手裡還提着勺子呢,四公主也在啊哈哈哈哈哈……外頭天兒怪冷的,咱快回屋暖和緩和,一會兒就該吃年夜飯了,我都餓了一晚上了……”
寒漪瑾一邊強顔歡笑,一邊左手右手各挽起一人的胳膊,在背後衆人鄙夷的目光中,強裝鎮定的逃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