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再一次傳來,蘭松野雙目森冷,絲毫沒有憐憫之意:“拿根毛筆來,就算是讓他咬着,也得簽上自己的名字!再用他那斷手畫了押!把他止住了血,押回京裡去!”
“是!”樓東月和燕識歸沒有耽擱,立馬上前行事。
待所有物證都準備好,星檐公公也被關進囚車之後,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今晚折騰了大半夜,總算是将這個心腹大患解決掉了。
第二日一行人便繼續趕路,準備向昭京進發。
等兩軍的隊伍抵達三國交界的邊境之後,梅擎霜便讓賀長雲先回京複命,留将士在原地屯駐,賀長雲不肯,梅擎霜便解釋:“将軍有所不知,我的那份突火槍的圖紙,被星檐公公盜去了,如今在公子蘭手上,這路上又出了星檐公公這一樁子事,公子蘭便邀我再次前往幫他作證,事成之後才肯将突火槍的圖紙還給我,因此這趟我必須去。”
突火槍的圖紙自然不能全部落在昭國人手裡,否則他們這趟豈不白費功夫了,賀長雲知道輕重,因此也不再抗命,隻問:“那公主呢?是否先與臣一同回京?”
梅馥霜卻道:“我與小五一起,将軍放心便是。”
“好。”梅擎霜說的理由半真半假,又極為合理,因此賀長雲沒有多疑,對梅擎霜抱拳行禮道:“那臣便先回京向陛下繳旨了,殿下和公主一路小心。”
說罷便駕馬返回軍營,準備擇日回京了。
蘭松野他們則又颠簸了數個時日,從邊境回到了昭京。
離開的時候還是盛夏,回來卻已經入秋了,上一次返京的時候,他還在城門外調侃蘭鶴詩,嘴上占他的便宜,而此時回京,蘭松野卻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梅擎霜他們仍舊在四方館安頓下來,蘭松野卻一停也沒停,先将星檐公公關到自己府上,又派随同進京的幾個仁武軍将士看着,然後他自己直接進宮去了,樓東月和燕識歸攔都攔不住。
進宮的路上恰好遇見了刑部尚書郭唯空,蘭松野回京的消息并未派人提前傳回京中,因此京中大小官員都不知道,郭唯空見到了蘭松野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将眼睛揉了又揉才敢上前問候:“大皇子?您何時回來的?臣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噢,沒什麼,回京而已,何必驚動朝臣和百姓呢,”蘭松野将兩手抄在袖中,問:“郭大人頭上的傷不礙事吧,有沒有留下病根兒?”
郭唯空沒想到他竟還記得此事,當日為了審軍饷案,他受廢太子污蔑,為了自證清白便在大殿上撞頭自戕,場面雖然慘烈,好在是保住了性命,最後還順利查明了此案,為南重阙和蘭松野洗脫了冤屈。念及此事郭唯空有點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妨事,不妨事,當日在朝堂之上一時激憤,現在想來确實是沖動了。”
“诶,大人這是說的什麼話,”蘭松野笑嘻嘻的:“當日若非大人和劉大人不顧險阻還我清名,如今被關在宗正寺還被突火槍給打死的,說不定就成了我了。”
郭大人聽的肝兒顫:“哎呦大皇子啊,這話可不敢亂說。”
蘭松野才不忌諱這些:“總之當日還未好好謝過大人,還望大人一定保重身體,最好龜年鶴壽才是,像大人這般耿介之士,以後這朝堂啊,少不了還要倚仗諸位的。”
“不敢當不敢當,”郭唯空謙沖道:“此乃臣的本分罷了,何談什麼倚仗之說。”
蘭松野卻道:“沒跟大人客套,以後确實要倚仗您的。”他說完這句意味不明的話沒再多言别的,而是要趕着進宮去:“好啦,我還要進宮探望父皇,就不與大人閑聊了。”
郭唯空擡手揖禮:“臣,恭送大皇子。”待三人走遠之後,他才慢慢琢磨蘭松野方才的前半句話,以後确實要倚仗自己?這大皇子……什麼意思啊?
蘭松野面上瞧着雖然言笑晏晏的,甚是和氣,但樓東月和燕識歸卻知道他心裡憋着不小的火呢,眼看着快要到宮門了,樓東月趕緊拉住蘭松野的胳膊:“主子,您等等!”
蘭松野皮笑肉不笑的:“等什麼?”
他此次要進宮幹什麼,樓燕二人心知肚明,說得好聽些是為刺殺南重阙一事向昭帝讨個說法,但說的難聽點,那就是奔着逼宮去的。
樓東月覺得此行或許有些倉促,便敦勸道:“主子,我知道您心裡有氣,但您就這樣拿着星檐的認罪供詞去找陛下,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此事是否還需從長計議一番啊?”
蘭松野愠怒道:“如何商議,讓我舅舅率領仁武軍将皇宮圍起來,然後我押着星檐去逼他退位麼!”
燕識歸吓得趕緊捂住蘭松野的嘴:“主子!這可是在宮外!您不要命了!”
蘭松野剜了他一眼,燕識歸讪讪的松開手,嘟哝道:“我也覺得樓哥說的有道理,這宮裡有禁軍,他們都聽從陛下的命令,萬一您惹怒了陛下,他下旨把您關起來了,那皇後娘娘和南将軍要怎麼辦?到時候南将軍為了救您,怕是沒有造|反之心也被逼得造|反了。”
燕識歸難得說了次明理的話,樓東月甚感欣慰,急忙勸諷蘭松野:“就是啊主子,這事咱們還是先回去同将軍和睿王殿下商議商議吧。”
蘭松野氣的叉腰,但他也不是師心自用的人,因此又問二人:“我就這麼進宮,确實莽撞了些?”
倆人一點頭:“啊,有點。”
蘭松野想了想,該聽勸的時候就得聽勸,因此輕飄飄的說:“行,那先回府吧,至于行刺的事兒,等明天上朝之後,我再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兒質問他。”
樓東月和燕識歸可算是松了一口氣:“好嘞。”
明天的事兒今晚商議,先把眼前這還未開始的風波平息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