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在宮外假扮叫花子打探消息,入宮的幾人則不知被帶到了什麼地方,正在此靜坐等人呢。
三公裡和木予倒是不怕生,在管家臂彎裡伸長了脖子東張西望。
“咕咕。”
反正這屋裡也沒人,管家抱着這兩隻肥雞,胳膊實在有點兒酸,便将它兩個放在地下讓它們随意跑随意蹿。
兩隻雞得了自由,邁着腿、抖擻着腦袋便在這屋裡閑轉起來,蘭松野擡起一條腿架在桌上,沖那兩隻雞冷幽幽的說:“過來。”
“咕咕。”三公裡和木予“哒哒哒”後退了幾步,不想去招惹他。
蘭松野佯怒:“過來,給我按按腿!”
“咕咕!”兩隻雞仗着有人撐腰,已經敢抗命了,一轉頭飛進管家懷裡,卧在他腿上就開始裝死。
“哼。”蘭松野輕嘲了一聲,心道這次先放你們兩個一馬。
他們在屋裡百無聊賴的坐着,攣鞮經雲卻一直不出現,梅擎霜和蘭松野二人倒也不急,反正他不可能一直不露面,現在這樣晾着自己,無非是想給兩個敵國的皇子一個下馬威而已,隻不過他這手段比起昭帝和晟帝,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
樓東月記起蘭松野和梅擎霜早晨沒用飯,便問了句:“主子,你餓不餓?”
蘭松野一隻手搭在肚子上:“有點兒。”
樓東月便走到門口,同外頭的守衛說:“我們主子餓了,勞煩你們去弄點兒吃的來。”
外頭的人不為所動,樓東月也預料到他們的反應,便用劍柄敲了敲那人的肩膀:“兄弟。”
對方将手握在腰間的彎刀上警惕的看着他,樓東月面色無奈:“你們二皇子請我們過來,肯定是有要事,方才還一口一個唯恐怠慢貴客,現在到了這宮裡,連口水都沒有,這叫哪門子的待客之道?感情你們北狄人為貴客接風洗塵是用西北風啊?”
見對方怒目圓睜,樓東月便勸道:“行了,别瞪我了,我又不害怕,萬一我們餓出個好歹,就你們二皇子那性子,不得先把你拖出去頂罪麼,趕緊的吧,大早晨的别弄太葷的,最好有從食還有粥,你們看着準備就行。”
聽到這兒,對方緊抿的嘴唇終于舍得開口:“我們二皇子吩咐了,讓你們在此等候,他散了朝就會來見你們。”
樓東月抱着臂倚在門框上:“那你們二皇子還有多長時間散朝啊?”
“不知道。”
“那貴國這朝會要是一口氣商議到明年,你們又不給吃不給喝的,等攣鞮經雲來了,還打算直接給我們收屍不成?”
門外的守衛有點惱火:“你這人怎麼這麼多話!讓你等着你就等着!”
“這不是一直等着呢麼,”樓東月心道這人是不是腦子一根筋啊,這點兒事都不會變通,無奈之下隻能恫吓道:“你要是不去,等攣鞮經雲來了,我就告訴他,你實則是攣鞮貞元的人。”
對方登時有點兒慌,怒喝一聲:“你胡說什麼!我對二皇子忠心耿耿,他不會信你這番胡言亂語的!”
樓東月痞氣的一笑:“他信不信,等我說出來你就知道了。除非你們兩個皇子關系特别好,否則你猜你會是什麼下場?”
守衛氣的握拳,他看着樓東月毫無顧忌的樣子,又瞅了一眼屋裡的人,覺得他們掀不起什麼風浪,便隻能忍怒剜了一眼樓東月,随後囑咐其餘人将屋子守好了,自己離開去給他們拿吃的。
大約一刻鐘,對方才返回,他手裡提着一個食盒,裡面的東西雖然算不上精緻,但填飽肚子倒是沒問題,樓東月接過後道了聲謝,一一驗過毒之後才分給衆人,管家吃過了,所以沒再要,其他人便慢悠悠吃了起來。
見外頭的人沒往裡瞧,江吟時壓低了聲音:“樓東月方才提到攣鞮貞元的時候,那人的反應分明是害怕攣鞮經雲信了咱們的話,這麼一說,是不是可以推斷,他兄弟二人的關系,依然水火不容?”
如果是這樣,那就能說明,他們被“請”來皇宮,不是攣鞮貞元為了保命,邀功而為之。而攣鞮貞元前一日進宮,次日攣鞮經雲就知道了他們藏身于城外,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攣鞮貞元在假意示弱,故意将他們的行蹤告訴了攣鞮經雲。
這是為什麼?
若是攣鞮貞元故意讓攣鞮經雲把自己一行人抓進宮來,那他先前又何必花三萬兩銀子請秦老六雕刻假玉玺?
還是說他入城之後,尋到真玉玺了?
也不對,如果他真的找到玉玺了,那直接以攣鞮宗興的名義下旨,讓各地起兵勤王便是,和需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等等——起兵勤王!
蘭松野腦中一道白光閃過,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如今自己和梅擎霜都受困于宮内,那能助攣鞮貞元奪回王位的,就隻剩下他辛苦借來的仁武軍和晟軍了,這孫子——不會在打仁武軍和晟軍的主意吧?
他擡眼看梅擎霜,見梅擎霜似有所悟,便知道他也想到了這關鍵之處——若真的是這樣,那他們在這宮裡,一時半會兒可就不好離開了。
蘭松野登時沒了胃口,把面前的半碗小米粥一推,不想喝了。
兩隻雞見狀跳到桌子上,瞅着那半碗小米粥,擡起頭禮貌的問了聲:“咕咕?”
你不喝了啊?
蘭松野乜了兩隻雞一眼:“你們想喝?”
三公裡和木予昂着頭:“咕咕!”
狐狸逮着機會就耍威風,伸手往下一指:“先給我按按腿。”
管家忍不住開始護犢子:“去,覺得不舒坦自己敲一敲,難為兩隻雞做什麼。”說罷一瞅那半碗小米粥:“你到底還喝不喝了!”
蘭松野登時沒了氣焰,撇了撇嘴:“我飽了。”
管家于是端過碗放在三公裡和木予面前,捋了捋它們的毛:“喝吧。”
蘭松野不想看這如此和諧的一幕,氣的把臉轉過去了。
梅擎霜見此忍笑搖了搖頭。
現在他們已經大緻猜得了一二,心裡有了準備,那麼一會兒等攣鞮經雲來了,不管對方說什麼,他們也不會面露異色。
不過這宮裡的事,還是得想辦法傳出去,告訴顔松落他們,可怎麼往外傳消息,這卻是個難事。
幾人正各有所思的時候,就聽得外頭一陣行禮問候的動靜,他們循聲望去,就見一個模樣與攣鞮貞元有幾分相像的人來了,正是攣鞮經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