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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第一八八章 山橫晚北狄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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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朝的時候,衆臣見攣鞮經雲遲遲不提玉玺一事,有人按捺不住,便站出來問道:“二皇子,昨日臣等的府邸都收到了一封信,上書三皇子攣鞮貞元已經回到北狄,且手持玉玺,不知二皇子是否知曉此事?”

攣鞮經雲暗罵攣鞮貞元的速度倒是快,他把自己回到皇城的事弄得滿朝文武都知道,如此一來自己就不好再殺他了。

他心裡想的陰毒,面上倒是裝的和氣:“此事我也知曉,三皇弟在外奔波了數月,其中艱辛我等無法體會,如今他回來了,我身為皇兄,自是替他高興。隻不過……這玉玺一事是真是假還有待驗證,諸位大可不必這般急切。”

聽這話的意思,二皇子不像是想把人迎回來啊。

“如何能不着急!玉玺消失了數月,可汗也一直不露面,如今朝局剛剛穩定下來,國中上下正是百廢待興之時,急需有人出來主持朝政,不管玉玺的消息是真是假,請三皇子回宮一問便知,若玉玺真的在他手上,那……”

“那怎麼樣?”攣鞮經雲突然打斷對方的話,并故意歪曲對方的意思,不懷好意的問:“如果他手上有玉玺,你就要擁立攣鞮貞元為王麼?”

“你……”方才說話的官員萬萬沒想到,攣鞮經雲居然這般冤枉人:“二皇子,你不要誣蔑臣,臣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攣鞮經雲咄咄逼人,絲毫不給對方解釋的機會:“如今父汗重病在身,不能料理前朝之事,你身為臣子不想着尋覓良方替父皇分憂,反倒是惦記着投效新君,如此不忠不義,是不是嫌日子過的太舒坦了!”

“你……你這是欲加之罪!臣不過就玉玺的消息問了一句而已,并無其它意思,二皇子何必大做文章!”那官員激動的臉色通紅,怒目圓睜的斥責道:“臣等已經數月不曾見到可汗,二皇子說可汗身染重病,卻為何連探視都不讓,這其中真相到底如何,怕是隻有二皇子自己知道!臣今日問這話,不過是擔心有不軌之徒竊據朝柄罷了!二皇子若問心無愧,為何不迎三皇子入城、請玉玺回朝!”

這話說得太直白了,明晃晃的質疑攣鞮經雲囚禁了攣鞮宗興,殿内其他人聽到後不禁為這位大人憂心起來,畢竟攣鞮經雲曾下令弑殺了其他幾個皇子,其心狠手辣的性子,至今都讓朝中一些官員道路以目。

果不其然,攣鞮經雲聽到這話以後,眼神霎時變得陰鸷起來:“大人這意思,是暗指我是那竊據朝柄的不軌之徒了?”

畢竟還是忌憚攣鞮經雲的狠戾手段,那位朝臣雖然激憤,卻也知進退,不會挑這個時候跟他硬碰硬,語氣便弱了幾分:“臣……臣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可汗許久沒有露面,可朝中大事還需可汗決斷,我等身為人臣,自然擔心可汗的情況。”

攣鞮經雲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直盯得人脊背生寒。那官員吓得無意識後退了一步,正當琢磨不透對方的心思的時候,卻聽攣鞮經雲忽的笑了,那笑聲很是詭異,聽着便有毛骨悚然之感。

隻聽他輕巧的說道:“大人果然是公忠體國,我心甚慰啊,你既然擔心父汗的情況,那父汗的藥引中還差一味心頭血,不若就由大人來獻吧,就當是為父汗的病盡一點綿薄之力了。”

什麼?!此言一出,百官嘩然——心頭血!哪有用這當藥引子的!這不分明是要殺人洩憤麼!

而那位官員自然也是吓得面無血色,他實在沒料到攣鞮經雲在朝堂之上就敢大開殺戒,悲憤之下連聲音都在發抖:“你……你目無王法!魏阙之上豈能容你這般暴戾恣睢!怎能憑借心情便随意處置朝中官員!”

攣鞮經雲“呵”的一聲笑了:“你說得對,這是衆官員上朝的地方,在這取你的血确實不合适。”他大聲喚道:“來人!把他拖下去吊在外頭,從心前剖開一個小口,直到接滿一壇血後再将他放下來!”

他這話音一落,對方竟吓得直接跌倒在地,雙目茫然無神,像是吓丢了三魂七魄一樣。

“不可!不可啊……”衆人吓得低聲議論,有人看不下去,便出聲阻止這兇暴行徑:“這樣下去會死人的!二皇子,他不過是一時失言而已,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場,還請饒他一命吧!”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是啊。”“還請二皇子收回成命。”

攣鞮經雲卻不肯聽他們的:“諸位大人方才也聽見了,是他自己口口聲聲說擔心父汗的身體,既如此,我自然要成全他這忠孝之名。”他的目光乜過衆人,冷冰冰的說:“誰若是看不下去,可以來替他,我絕不攔着。”

此言一出,大殿上霎時沒了聲音,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生怕自己無緣無故的就成了替死鬼。

攣鞮經雲見狀嗤笑一聲:“沒有麼?”他歎了口氣,狀似惋惜的說:“可惜了,原來我北狄官員中,就這麼一個忠臣。你放心,”他收回目光低下頭,看着适才那官員:“你今日之壯舉,我一定會讓人記在史書上,待到百年之後,他們這群貪生怕死之徒沒人會記得,倒是你,說不定有人會稱頌一二的。”

說罷便喚道:“來人,把他架出去!”

那位朝臣已經吓的不會說話了,立即有侍衛上前架起他兩隻胳膊将人拖了出去。

殿内一片死寂,除了攣鞮經雲之外,其他人都是戰戰兢兢的模樣,隻有他自己神色輕松,甚至頗有閑情逸緻似的等着什麼。

“啊——”突然,從殿外傳來一聲凄慘的嘶吼,那聲音像是一根根鋼針,穿過空氣直接釘進了每個人的頭皮裡,讓他們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凄涼感。

外頭的慘叫聲慢慢變弱,所有人都恨不得捂住耳朵,不想再聽見一絲一毫,攣鞮經雲卻頗為享受似的,隻見他閉着眼睛,如同在聽什麼袅袅仙音一樣。

時間被拉的極為漫長,所有人都在這壓抑的氣氛下煎熬,不知過了多久,有兩人提着一個小壇子從外頭進來,慢慢走到了攣鞮經雲的身後:“二皇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接滿了一壇血。”

攣鞮經雲隻瞥了一眼,漫不經心的問:“嗯,人怎麼樣了?”

“回二皇子,已經死了。”

大殿内不知是誰又發出了幾聲歎息,攣鞮經雲假惺惺的:“噢,可惜了。”

血液的腥鹹氣息慢慢彌漫開來,若是沒聞到還好,可一旦聞到了,那氣味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着一樣,一個勁兒的往鼻子裡鑽,每呼吸一下,他們心中的恐怖就多增加一分,連帶着四肢百骸都如同被寒氣裹挾了一樣,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生怕外面那個幾近枯竭的屍體,變成他們明日的下場。

攣鞮經雲不屑的掃了一眼衆官員:“諸位大人若是也有像他一樣,急着為父汗效力的,我樂意成全。”

所有人都低垂着頭,沒有人想、也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攣鞮經雲冷笑了一聲:“既然如此,那就散朝吧,至于玉玺一事,我自會禀告父汗,請求父汗宸斷。”

衆官員按照禮數依次退出,行至殿外,瞧見了被吊在外面的同僚,有人氣憤之餘想上前将其放下來,卻被旁邊的人拽了拽,示意不要生事,于是數十位官員依次經過那具懸着的屍體,卻無一人敢駐足。

攣鞮經雲就在後面瞧着,百官越是敢怒不敢言,他就越是心滿意足,他喜歡這種淩駕于萬物之上的感覺,隻要跟他作對的,都沒有好結果。

有人湊近了問道:“二皇子,這屍體……要如何處理?”

攣鞮經雲饒有興緻的看了一眼,輕飄飄的說了句:“不用管,吊着就是。”

他要讓所有人都記住,這就是敢忤逆自己的下場。攣鞮貞元就算真的有玉玺又如何?如今這朝堂之上,還不是為我獨尊!

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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