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擎霜隻是覺得這名字有點兒熟悉,原先還沒忘這處想,現在聽得蘭松野這麼一說,便當即愣了愣,然後朗笑出聲。
蘭松野踹了他兩腳,氣道:“你笑什麼!”
梅擎霜一邊笑一邊打趣道:“你到底如何得罪管家了,他在府裡這麼些年,我可從未見過他與誰這般較勁過。”
“我沒有得罪他老人家!是他與我過不去!”蘭松野氣的一會兒叉腰一會兒抱臂:“還有那兩隻雞!是它們兩個非要吵得我睡不安穩!我從未主動招惹過它們!”
梅擎霜揶揄道:“哪有你這樣強詞奪理的,誰家的雞不啼鳴?一天十二個時辰,你卻要睡六七個時辰,我看你可是睡得香着呢。”
蘭松野瞪了他一眼,惡狠狠道:“你向着我還是向着雞!”
“我誰也不偏向,”梅擎霜忍着笑将他叉在腰間的兩隻手放下:“管家這是打心底裡拿你當自家人,才願意與你開這樣的玩笑,不然怎麼不見他老人家将梅境和梅枕霜等人的名字拆開。”
蘭松野才不吃這一套:“那怎麼不将你的名字拆開,一隻叫敬雨,一隻叫手相!”
“也行,”梅擎霜欣然道:“隻要你能消氣,明日我就讓人再去外頭買兩隻雞回來,就叫這兩個名字。”
蘭松野使勁踹了他一腳,沒好氣的罵道:“滾蛋!要是不想過了你趁早說!不要拿雞來折騰我!”
梅擎霜險些被他踹下床去,笑盈盈的問他還吃不吃晚膳,蘭松野剜了他一眼,“咚”一聲的倒在床上,獨自生起悶氣來。
山橫晚。
寒漪瑾着人買了不少煙花爆竹,隻等着入夜之後便開始點燃觀賞。
店内夥計見了問道:“老闆娘,今天也不是什麼節日,為何要放煙花啊?”
寒漪瑾一邊指揮着人将煙花一次擺開,一邊喜氣洋洋道:“驅散黴運啊,爆竹一響,客來客往,煙花一放,人财兩旺!自明日開始,我山橫晚可就要一雪前恥,大把大把的賺銀子了!”
有小厮笑嘻嘻的湊上來問道:“老闆娘,這些煙花爆竹不少錢呢吧,您突然買這麼多,莫不是又想出什麼招攬客人的好主意了?”
寒漪瑾輕哼了一聲,仰了仰下巴神氣道:“那是自然,老娘要是認真鑽研這做生意的門道,哪還有别家的活路,今日這番焰火就當是提前慶賀,等我山橫晚賺了大錢,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在四周忙碌的夥計都聽見了這番話,齊齊對着寒漪瑾道了聲謝謝老闆娘!
寒漪瑾美滋滋的看着他們準備,心裡則已經開始遐想,等山橫晚搬到鬼市之後生意将會如何興隆了。
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夥計們便問寒漪瑾:“老闆娘,何時點燃啊?”
寒漪瑾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又将樓裡的姑娘小厮全部叫了下來圍在院子四周,然後拿出老闆娘的架勢說了幾句十分有派頭的話,直到過足了瘾後,才在衆人滿含期待的眼神裡一揮胳膊,英姿飒爽道:“放煙花!”
姑娘們各個雀躍,小厮們也都十分歡喜,有那膽子大的夥計早就拿着火折子上前将煙花一一點燃,焰火以一線光亮之姿“咻”的蹿上夜空,随後在衆人的注目之下,“嘭”的一聲炸開,變成了一個炫彩奪目的光海,四散開來的煙花如同一個奇幻瑰麗的夢境,在這轉瞬即逝的美景中,有人如癡如醉,也有人暗含憧憬。
府裡,蘭松野還是被梅擎霜拽着一起去看了煙花。兩人坐在屋頂上,蘭松野披着大氅将自己裹成了一張餅,他看着遠處被焰火映照的五光十色的夜空,嘟囔着問了一句:“為何要放煙花啊?”
梅擎霜攬着他:“是放給阿姐聽的。”
蘭松野“嗯?”了一聲:“四公主?”
“對,今日宗正寺那邊雖然都已經招供了,但還有些事情解釋不清,譬如常安錦為何要指使杜迎舟來刺殺你,三位大人肯定不會放過這個蹊跷之處,一定會向父皇禀明,若審問之時,常安錦交代出她那日看到的血書的内容,則對我們大為不利。”
蘭松野聽他這麼一說,随即睜大了眼睛猜測道:“難不成四公主要……”
梅擎霜點了點頭。
蘭松野明白他沒說出口的話,不禁為梅馥霜擔心起來。
梅擎霜捏了捏他的手:“沒事,阿姐不比男兒差,不用太過擔憂。”
蘭松野歎了口氣,随後意興闌珊的看着遠處的煙花,兩人按下此事不題。
皇宮。
梅馥霜今日歇的早,奈何宮外一直有隐隐約約的嘲哳聲傳來,吵得她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守夜的婢女聽她睡不安穩,便在帳幔外問道:“公主,您怎麼了?”
梅馥霜有些不悅:“外頭是什麼聲音?”
那婢女恭敬道:“回公主的話,好像是宮外有人在放鞭炮。”
“怎麼響了這麼長時間。”梅馥霜歎了口氣,吩咐道:“本宮睡不着,去燃一支安神香。”
那婢女低應了聲“是”,随後去點香了。
安神香的煙氣如同一縷曲折的線,在這黑暗的寝宮内慢慢彌散開來。外頭的小婢女坐在地上,靠着床尾的位置慢慢的睡熟了,梅馥霜撥開帳幔輕喚了她幾聲,确認她一時半刻的醒不來,這才小心翼翼的下床。
她換上了自己早已備好的宮女的衣服,借着夜色的遮掩,悄悄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