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松野以前住在質館的時候就是由燕識歸出去買吃食,是以哪家的鋪子什麼東西最好吃他再清楚不過,恰巧他們幾人想吃的東西都相隔不遠,樓東月和寒漪瑾在質館内沒等多久,燕識歸就提着兩個大食盒回來了。
三人在房間内邊吃邊聊,寒漪瑾聽他們說蘭松野要計劃着回昭國了,很是吃驚:“這麼快就要回去了?不再多留一段時間麼?”
樓東月險些被她這話嗆着:“瞧你這話說的,我們主子是被迫來貴國為質,又不是受邀前來做客的,自然能早一日回去就早一日動身。”
對啊,寒漪瑾憨笑了一聲:“同你們玩習慣了,差點忘了你們的身份了。”她往嘴裡塞了一塊脯臘,含混着問道:“公子蘭既要回昭國,可跟你們說用什麼法子回去了麼?”
樓東月搖了搖頭:“沒有,就連做法一事我們也是雲裡霧裡的,不知主子到底怎麼打算的。”
寒漪瑾聞言突然多愁善感起來:“公子蘭若要回去,想必殿下也要跟着出使昭國,那江吟時和顔松落肯定也會跟着同去,到時候你們都走了,這京中就沒人能與我閑坐聊天了,唉……”
燕識歸從碗裡擡起頭:“五皇子不是還有其他死侍麼,藏在山橫晚的那人,還有之前潛伏在梅枕霜身邊的那個,都能陪姐姐消磨時間啊。”
“他們兩個?”寒漪瑾翻了個白眼:“他們兩個一個比一個呆,曲皓星至今都不知道殿下和公子蘭的關系,更别提秦老六了,跟他倆說話我能憋死。更何況殿下若真的暫時離開,肯定會挑一部分死侍帶在身邊,就不知道我能不能有這個幸運了。”
“幸運?”樓東月提醒她:“昭國的朝局不比晟國之前的朝局強多少,主子回去是為了奪回太子之位的,此行兇險萬分,若行錯一步都會萬劫不複,你當我們是回去遊山玩水的?若你真能留下來才是幸運。”
寒漪瑾瞪了他一眼:“本姑娘是那等貪生怕死的人麼!一把好劍若是長期不出鞘會鏽住的知不知道!”
說到這兒,二人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樓東月好奇道:“話說起來,認識你這麼久了,平常也不見你持刀執劍的,還不知道你的武器是什麼?”
寒漪瑾神秘一笑:“想知道啊?”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都等着聽她開口,卻不料寒漪瑾賣了個關子:“若我能跟着殿下一起去昭國的話,再晾出來給你們見識見識也不遲。”
燕識歸癟了癟嘴,心想我還是埋下頭勤勤懇懇的吃飯吧。
雖然那日梅擎霜讓蘭松野稱病、而後借着攘除災禍的由頭将雞送走是順口一說,但蘭松野卻真就順着這個理由想出了一個歸國的好法子,是以讓樓東月和燕識歸在質館做法還真不是一時興起。
他沒有跟兩人細說自己的計劃也不是要故意瞞着,而是這些事做着做着他們便能看出自己的用意了,因此不必解釋太多,樓東月和燕識歸也明白,所以也不曾多問,隻按照蘭松野的吩咐每日在質館裝神弄鬼,不過十來天的功夫,京中就有大半的人知道:昭國質子被什麼不幹淨的邪祟俯身了。
此事甚至連晟京朝中的一些官員都聽說了,蘭松野雖然被人嫌鄙,但他若真在晟京出了什麼事,昭國那邊也不好交代,是以有人就在朝堂之上将此事禀告給了晟帝,晟帝聞言後雖然也有幾分疑惑,但還是吩咐了人前去查探此事,順便又指派了醫官院的太醫前去為其診治。
梅擎霜在朝堂之上聽得分明,散了朝後就将此事說與了蘭松野。
晟帝既然派人來探查虛實,那蘭松野肯定要回質館住一陣子的,梅擎霜還以為蘭松野要耍性子鬧脾氣,沒成想這狐狸聽了這話後,從衣箧裡掏出一個不知何時準備好的包袱,歡歡喜喜的就要背上它離家去。
梅擎霜一把将其拽住,納罕道:“先前不是還嫌那質館漏風漏雨,對那裡十分抵觸,怎麼今日這麼好說話?”
蘭松野嗔了他一眼:“常言道小别勝新婚,晟帝這是變着法兒的為你我增進感情呢,等我從質館回來了,定會在心裡好好謝謝自己這位老丈人。”
梅擎霜“哦”了一聲,陰陽怪氣道:“是麼?既如此,我便跟管家說一聲,請他老人家暫且忍痛割愛,将那兩隻雞也一并送去質館,何時你回來了,何時再将那兩隻雞抱回來。”
蘭松野正要腳步輕快的往外走,聞言轉身就把包袱向他砸了過去,兇狠道:“你敢!”
梅擎霜冷笑道:“果然是為了躲那兩隻雞,行李都不知何時收拾好了,竟是連我也能舍下,蘭松野,我原先倒是小瞧你了!”
蘭松野見狀貼上去哄道:“死相!誰說我要舍下你了,哪來的這股子飛醋!你若是想我了,趁着夜深人靜,去質館找我幽會,不也别有一番趣意!”
花言巧語,梅擎霜懶得搭理他,催促道:“少說這些好聽的哄我,趕緊走!”
這人,貫會裝出個一本正經的模樣,蘭松野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又附在他耳邊,像個妖精似的輕聲道:“晚間若來找我,記得帶着那些瓶瓶罐罐。”
“你!”梅擎霜一怔,随即沒忍住氣笑了:“你還走不走了?”
蘭松野眨了眨眼,很是無辜:“你還拽着我的包袱呢,讓我上哪兒去?”
梅擎霜這才發現自己又被這狐狸蠱惑了心神,随即無奈的松開手,任由他在自己臉上親了一下,而後抱着包袱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梅擎霜看着他那潇灑離去的背影,無奈揉了揉額角,心道這狐狸果然是個有道行的,自己修煉多年的定力,在他面前說沒有就沒有了。
蘭松野就這麼又回到質館了。
好在先前破敗的那些地方都讓攣鞮貞元他們給修好了,不僅修好了,那時候攣鞮貞元和他的手下扮做覓漢,後來又将自己擄走,好像都沒付給他們工錢。
沒付就沒付吧,自從兩王之案結案後,攣鞮貞元就由鴻胪寺安排在了四方館住着,他還癡心妄想的要見晟帝,想請他派兵助自己殺回北狄,鴻胪寺的官員聞言便使出他們常用的說辭,什麼陛下忙于國事,宵衣旰食,暫時不得空,又加上他一個北狄皇子來到晟京,鴻胪寺也未曾好好招待,這幾日讓他盡情玩樂即可,不必有任何顧慮。
所以攣鞮貞元現在并不缺錢花,那點工錢估計連他自己都忘了。
蘭松野雖然幾個月不曾在這住過了,但樓東月和燕識歸卻常來打掃,因此稍微一收拾便能住人,于是他們三個各自收拾好自己的房間,就等着晟朝的官員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