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東月停下轉身:“怎麼了?”
燕識歸指着那兩隻雞:“要把它們兩個扔在這兒麼?”
樓東月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而後皺眉道:“不然呢,你抱回去養着啊?”
燕識歸覺得将它們兩個遺棄在這裡甚是不妥,便同樓東月商議道:“我看管家前幾日不是在府裡養了兩隻雞麼,要麼帶回去給他養着吧。你看它兩個,精神抖擻的,多威風啊。”
樓東月心想,反正這秦老六是要帶去山橫晚躲藏一陣子的,這段時間也沒法養雞,留在這兒還不知便宜了誰,倒不如帶回去給管家養着。出來辦一趟差事,還白得了兩隻肥雞,不錯。
“行,抱回去吧。”
得了樓東月的同意,燕識歸便笑嘿嘿的上前打開雞籠,一左一右将兩隻雞夾在臂彎中,昂首挺胸的跟着他往回走了。
今日天氣不錯,蘭松野裹着大氅在廊下曬太陽。
梅擎霜回來的時候見狐狸懶洋洋的趴在美人靠上,他若是有尾巴,此刻該惬意的搖起來了。
梅擎霜悄無聲息的走過去站在他面前,蘭松野正曬得舒坦,忽覺前頭暗了下來,便睜開眼睛瞧了一眼,一見到是梅擎霜回來了,臉上登時染了笑意,他這一笑連帶着周遭都暖融融的,有種草色複蘇的欣榮感。
“今日回來的這麼晚啊。”蘭松野眯着眼睛小聲嘟囔了一句。細聽的話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嗯,今日朝堂之上太亂了。”梅擎霜繞到他身邊與他一同坐下,而後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掌中暖着:“午後便要三司會審,估摸着這幾日都會很忙。”
“以後怕是再沒這樣的清閑日子了,”蘭松野将頭靠在他肩上,幽幽道:“這陣風波過去之後,晟帝的皇子可就隻剩你一個了。到時候諸多差事都加到你身上,你怕要忙的連家裡都顧不上了。”
梅擎霜揉了揉他的手背,輕笑道:“不會。”
蘭松野擡起頭,跟妖精似的眼巴巴的望着他:“不必安慰我,我又不會吃醋。”他眼尾的那點兒慧黠勾帶着一絲頑劣,在說話的間隙慢慢顯露出來:“隻要給夠我銀子,别礙着我出去找樂子就行。”
梅擎霜有一瞬的愕然,而後失笑道:“這話是不是應當背着我說?”
蘭松野笑吟吟道:“就是要說給你聽,得讓你知道家裡有個不安分的,省的你忙起來沒個邊兒。”
他腦子裡的想法總與旁人不一樣,連這種沒個正形的話都說的這般理直氣壯,梅擎霜想了想,順勢道:“你若不想我白日裡太忙,便在夜裡晃一晃腳腕。”
蘭松野沒反應過來:“晃腳腕?”他作勢晃了晃腳,那動作輕柔的像羽毛掃過喉結,撓的人心猿意馬,蘭松野天真道:“晃腳腕做什麼?”
梅擎霜與他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不禁近墨者黑,偶爾也會有些輕佻:“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這下蘭松野就聽明白了,他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而後将自己的手從梅擎霜的掌中抽出來,一隻手環住他的脖頸,另一隻手在他心口處畫了個圈,别有深意的嗔怪道:“假正經。”
兩人就這兒四目相對,空氣在二人之間流動,裹挾着讓人心照不宣的暧昧,須臾後蘭松野又狎昵道:“但是我喜歡。”
梅擎霜沒忍住,将他摟在懷裡悶笑了幾聲。
午時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金燦燦的卻不刺眼,為這片刻的偷閑鍍了一層暖黃色的金光。
秦老六直接被梅擎霜的死侍帶去了山橫晚,樓東月和燕識歸則先回了趟質館,待了一陣子後才隐匿行迹回了梅擎霜府上。
他二人來這兒都是走後門,确定沒有人跟蹤和注意之後才入内。
燕識歸臂彎裡抱着兩隻雞,是以回府之後直接去找了管家,喜氣洋洋道:“喏,管家,給您的!”
管家正在盤賬,一擡頭見着這兩個“老熟人”,登時驚的滑落了手上的賬簿。
管家以為自己見鬼了,又仔細瞅了瞅這兩隻雞的鳳足——果然,紅綢子還在呢。
他一言難盡的看着燕識歸:“哪兒來的?”
燕識歸實誠道:“五皇子讓我和樓哥帶人把秦老六給擄走,我瞧他院子裡養着兩隻雞,不忍扔下它們,就一起給帶回來了。”他拎着兩隻雞的翅膀,伸直了雙臂提到管家面前,笑呵呵道:“瞧瞧,還養的怪肥的呢。”
可不是怪肥的麼,管家暗自腹诽道:都是我喂出來的。
管家看着那兩隻雞,那兩隻雞也看着管家,六目相對之時,兩隻雞适時的發出“咕咕”兩聲,就跟重逢後打招呼似的,讓管家覺得這事兒荒誕的很。
他沒有伸手去接,而是面色古怪的看着燕識歸,意味深長的問道:“公子蘭知不知道你帶了兩隻雞回來?”
燕識歸大大咧咧的:“不知道啊,主子哪管這種事。”
管家聽他這麼說,心道那我不能收,不然趕明兒又得讓我送出去。他伸手就要去拿掉落在桌案上的賬簿,剛想開口讓燕識歸直接将雞拿出去賣了,誰承想這小子卻誤會了自己的動作,自以為十分有眼力勁兒的說道:“您忙着,别沾手了,我給送到籠子裡去吧。”說罷也不顧管家的反應,自行拎着兩隻雞出去了。
“诶……等……”管家伸出去拿賬簿的手僵在半空,表情有些空白,半晌後才将自己的手落下,納悶兒道:這小子平時看着挺機靈的,今日這是怎麼了……又呆又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