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枕霜的馬車剛在府外停下,便有人快步入内禀告了。
樓東月和燕識歸被顔松落帶去藏了起來,江吟時守在外頭,面色有幾分緊張。
梅枕霜入院的時候,江吟時上前攔了一攔,尴尬道:“安王殿下,卑職帶您去書房稍後,我們殿下一會兒就出來。”
這場景似曾相識,梅枕霜當即明白過來,意味深長道:“五弟又金屋藏嬌呢?”
江吟時幹笑了兩聲:“算是吧。”
梅枕霜無奈的搖了搖頭,仿佛梅擎霜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一樣,輕嘲道:“五弟私下裡如此聲色犬馬,倒顯得本王來的不是時候了。”
江吟時内心腹诽:你可不隻眼下來的不是時候,而是你每次來,每次都不是時候。
盡管内心十分不待見,但他還是恭敬的伸出一隻手,作勢要将人往書房領。
“走吧。”梅枕霜跟着他往前走了幾步,卻突然生出一股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将自己這個霁月清風的五弟迷惑成這個樣子,心裡這麼想着,腳下便放慢了速度,轉身往梅擎霜房間的方向走去。
江吟時見狀大驚:“安王殿下,不……”
梅枕霜擡手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不顧其反對,徑直往門邊走去了。
江吟時手心滲出了薄汗,他與随同梅枕霜一起來的曲皓星對視一眼,眼底有幾分顯而易見的不安。
曲皓星在梅枕霜身邊埋伏久了,不清楚蘭松野與梅擎霜的關系,也并不知道裡頭到底藏了什麼人,他還納悶道:江吟時怎的如此緊張,不就是殿下的心上人麼,被瞧見了也不打緊啊。
梅枕霜走到門邊,擡手敲了敲門:“五弟,是我,為兄來找你有事相談。”
他側耳附在門上,隻聽裡頭模糊不清的幾聲低語,而後便是梅擎霜的腳步傳來。
梅枕霜直回身子,緊接着便是房門從裡頭打開,梅擎霜站在門内,略顯倉惶的說道:“皇兄來了啊,咱們去書房吧。”
梅擎霜雖然擋在門内,卻有意無意的露出房間裡的光景。
從梅枕霜的方向看去,隻見床上躺着一個人背對着他,那人像是睡着了一樣,不知自己露出了半抹香肩,而那肩上星星點點的,是幾處暗昧又矚目的紅痕。
饒是這樣看着,都引人遐想,梅枕霜有一瞬間的心猿意馬,須臾後他收回目光,對梅擎霜耐人尋味道:“五弟,豔福不淺啊。”
梅擎霜仿佛這才知道房間内春光洩露一般,立馬将門關上,他面帶怫然之色,冷聲道:“皇兄!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随我去書房吧。”
梅枕霜見他态度少見的有些強硬,便不屑的笑了笑:“帶路吧。”
兩人這才往書房而去。
江吟時默默松了口氣。方才房門打開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緊張的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如今見梅擎霜輕而易舉的遮掩過去,放心之餘,竟才發覺身上的裡衣都被冷汗濕透了。
他定了定神,旋即跟着梅擎霜往書房去了。
梅枕霜一路随他到了書房,梅擎霜原本要吩咐江吟時備茶,梅枕霜卻擺了擺手:“不必了,讓他們都退下吧。”
江吟時看了梅擎霜一眼,待到對方颔首後,才與曲皓星出去。
“何事能讓皇兄這般審慎?”
梅枕霜道:“五弟也知道,如今和朝堂上,常皇後和老三自成一黨,與本王分庭抗禮,本王若要入主東宮,除了父皇的聖意之外,也少不得朝臣的支持。”
梅擎霜似懂非懂:“皇兄的意思,是想要我去與百官走動,拉攏人心?”
梅枕霜笑了笑,搖頭道:“你能想到這一點,老三自然也能想到,朝中騎牆之人不在少數,今日看似歸入你的旗下,明日就有可能去到别人的陣營當中了。”
梅擎霜皺眉道:“那皇兄有何主意?”
梅枕霜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若要這些人徹底歸附于你,最行之有效的辦法,便是抓住他們的把柄加以牽制,讓他們有所忌憚。”
梅擎霜略有幾分厭煩之色,仿佛對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極為排斥似的:“皇兄不要與我繞彎子了,想要我如何做,直說便是。”
梅枕霜開門見山:“本王近期湊集了一批工匠,要在鬼市修建一座樓閣,等此樓建好之後,會設法吸引朝中官員前去,到時候不怕抓不住他們的把柄。”
梅擎霜不解:“如何吸引他們前去?”
梅枕霜露出一個淫邪的笑意,直勾勾的盯着梅擎霜道:“五弟在府中縱情聲色,豈能不懂本王說的法子是什麼?”
梅擎霜面上閃過一絲尴尬,眸光躲閃道:“皇兄……不要誤會,我并沒有……”
“緊張什麼,”梅枕霜輕蔑的笑了笑:“有沒有是你的事,與我有何幹系。”
“那皇兄……為何要與我說這些?”
“本王平時公務繁忙,無法常去監工,手底下的人做事又不放心,所以想将此事交予你去辦,當然了,皇兄不會虧待你,等此樓開始經營之後,你便是他背後的東主,所賺銀兩你盡皆拿去,我分文不取。”
這聽起來貌似是個天大的便宜,梅擎霜将信将疑道:“皇兄不要赢利,那要什麼?”
梅枕霜理所當然道:“自然是要前去尋花問柳之人的一舉一動。”
梅枕霜此計甚是歹毒,他要在暗無天日的鬼市建造一座秦樓楚館,以皮肉生意誘陷朝中有此癖好的官員,雖然晟朝的律例明令禁止官員宿娼,可在色心驅使之下,難免會有一些人暗度陳倉。
就連梅擎霜自己,也會為了迷惑外人,偶爾去幾次山橫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