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我懷疑你不是凡人。”
此話一出,流光君眉頭便蹙了起來,池鸢想了想,接着道:“等等,這個說法也不太對,你是凡人沒錯,但可能你還有别的身份,又或是被什麼神秘力量封印了,隻需一個契機,才能真正揭開你自身的秘密。”
長久的沉默盤踞在廳室之内,燭火晃動,打在流光君臉上,在他眉眼之間掩出一片朦胧燈影。
随後,池鸢便看到流光君臉上露出一種匪夷所思的神情,他疑惑地看着池鸢道:“且說說,你為何對我生了這種想法?”
“我也不知道……”池鸢凝眉伸手,去觸碰流光君的臉,“你給我的感覺很奇怪,明明是萬中無一的神韻天姿之人,可你卻沒有靈骨。”
“當然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即便是仙人投下的分身,至少還有靈氣留存,可你身上什麼都沒有。隻是一個凡人之軀,卻能輕易破除那日山洞結界,還能讓一任妖邪對你退避三舍,如何想,都讓人感覺奇怪。”
聽完池鸢的話,流光君陷入了更長久的沉默,他偶爾擡眸注視池鸢,眼裡波動的眸光,宛如窗外被風雨攪動的河水。
“這些話對常人而言可能有些難以理解,你就當我沒說罷,畢竟這個謎題,我也看不穿。”
池鸢說完,從流光君臉上抽回手,可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流光君抓住。
“去哪?”
“這個時辰該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别因為我的話胡思亂想。”
流光君淺笑一聲,緩緩起身,臉上神情亦如從前淡然從容,仿佛剛才因為池鸢那番話困惑的人不是他。
“是該休息了,走吧,我們一起。”
“一起,一起幹嘛?”池鸢被牽着起身,一臉奇怪地望向流光君。
“當然是一起入寝了,就如昨夜那般。”
流光君說的自然而然,池鸢聽得卻頗為心驚肉跳,她暗自平穩心緒,裝作不動聲色:“昨夜……昨夜是你求我,我才勉強答應的。”
“哦,這樣啊……”流光君故作恍然,眼底閃過一抹促狹。
“既如此,那你走吧……好好安歇,我們明日再見……”說完,流光君就松開池鸢的手,挑簾往隔間行去。
寒風夜雨,流光君衣衫微敞,經風一吹,露出一截瑩白的肩項,燈火照影在他頸項處,那一抹淡銀色的彎月疤痕上。
看到此處,池鸢心中一動,出聲詢問:“空聞呢,還有以之、為從他們呢?為何不來你身邊伺候?”
流光君緩了步,站在屏風一側回過頭:“處理刺客一事去了,今夜數量有些多,是要耽擱一些。”
池鸢聽完神色有些糾結,她蹙眉看着流光君:“他們都去了?”
“嗯。”流光君輕笑着颔首,随即,脈脈望着池鸢,“不是說要去歇息嗎?怎麼突然問我這些?”
池鸢哼了哼,目光有些閃躲:“我……我就是問問罷了……”
見池鸢沒再說下去,流光君眸色一黯,轉身向她走來:“我記得你之前說,你擔心我的安危,怎麼,現在反倒不擔心了,難道你之前說的,都是騙我的假話?”
“才不是!”池鸢極快反駁,一擡眼就看到流光君近在咫尺。
流光君眉梢一擡,眼裡的情意好似揉碎了,散落成一片片撓人心癢的羽毛。
“好,我相信你不是,那現在我身旁無人,你就不能留下來……保護我嗎?”
看着這雙溢了春水的眼眸,池鸢被蠱惑得移不開眼,隻是呆呆地輕聲回了句好。
“呵……”一聲輕笑貼過池鸢眉梢,接着,她的手再次被牽起,跟着他繞過屏風簾幔,出了廳室。
直到被流光君引着來到一處霧氣氤氲的靜室,看到燈影下晃動的水光,池鸢才慢慢回過來神。
“你,你……你要沐浴,你你,你沐浴帶我來做什麼?!”池鸢驚怔地脫開流光君的手。
流光君轉過身,半垂的眼眸裡醞釀着一團火,他端端笑着,繞有興味地注視池鸢。
“安寝之前自然是要沐浴的,更何況這潮濕悶熱的夏夜……”
池鸢微微一滞,瞥了一眼蕩漾着花瓣的浴池,紅着臉道:“你你自己沐浴就是了,幹嘛還拉着我一起進來?”
流光君上前一步,細細端量池鸢臉上的紅霞:“不是你答應的,要保護我的安全,既是如此,自然也該寸步不離的守着我才對。”
這話堵得池鸢無言反駁,她暗自思忖一會,勉為其難地點頭:“行,我可以留下來,但是你要老實一些,不許對我做奇怪的事。”
“嘩啦”一聲響,船身傾斜了一下,晃得水池裡的水動蕩不休,一部分池水沿着台階漫出,流到屏風前。
流光君深吸一口氣,濕熱的霧氣仿佛融進了他眼裡,看人時,目光黏膩又灼熱。
“哦?奇怪的事……什麼奇怪的事,不說清楚,我不會明白。”
池鸢臉頰徹底熟透,眼睛四處亂看,就是不敢看流光君:“就是……就是之前你碰我……那種事……不許做知道嗎?”
回答池鸢的是一片詭異的沉默,她極力克制自己狂跳的心,眼睫顫動着擡起,去看流光君的反應。
但這一下,猝然撞進流光君低斂的眉眼中,好似有什麼魔力,如何都逃脫不開。
流光君唇角漾着笑,神情卻是十分淡然:“好,我知道了。”說着,他伸出手,扣住池鸢的手腕,“那這種事,可以對你做吧?”
池鸢呐呐颔首:“可以。”
流光君輕笑一聲,繼續問:“那……可以幫我寬衣沐浴嗎?”
池鸢眼神迷離了片刻,随即義正言辭:“不可以。”
流光君輕輕挑眉,上前一步,木屐直抵池鸢柔軟的繡花鞋面。
“為何?昨日,你還幫我寬衣了,為何……今日就不行了呢?”
“這都不是一回事……”池鸢蹙緊眉,扭開頭:“昨日是你求我的,而且,我确實有些對不住你……”
“哦……那我再求你,你能幫幫我嗎?”
說到最後流光君聲音都啞了下來,好聽的音線配上他刻意壓低的語氣,極盡蠱惑,那上揚的尾音,一下撥亂了池鸢的心弦。
“……不,不可以。”
池鸢撇開頭,試圖掙開流光君的手,流光君的手是松開了,但她身後卻沒有了退路,隔着一個屏風,身後就是水光潋滟,溫熱襲人的浴池,室内彌漫的霧氣,讓空氣越來越稀薄,也讓她的呼吸微微急促。
流光君呼吸略略加粗,吐氣聲格外明顯:“為何呢?”
“這,這還用問……男女授受不親,我如何幫你寬衣沐浴?”
流光君笑了笑,目光自上而下,一寸寸掃視池鸢,那目光如有實質,看得池鸢頭皮發麻。
“怎麼,與我同榻而眠時,不在意,幫我寬衣沐浴,卻要在意了?”
池鸢羞惱地瞪了流光君一眼:“這能一樣嗎?之前,你至少還穿着衣物,但你沐浴要脫光衣物,讓我如何看你?”
流光君眸色一晃,像浸潤了葡萄酒液,暗紅之中掩藏着呼之欲出的情欲。
“可之前在栖梧,你直接闖入我的浴池,怎麼那個時候,你卻敢看呢?”
池鸢聽言一頓,眼神飄忽了下:“我,我也不知道……”
流光君盯着池鸢看了一會,輕輕一笑,随後一言不發的走到屏風後開始寬衣解帶。
隔着朦胧的霧氣,池鸢能很清楚的看見,流光君慢慢扯動腰帶的身影,不斷蒸騰的熱氣醺得她心神恍惚,幾次想挪開視線,但就是挪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