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池鸢試探一番,索性放過她。
王惜弱悄悄松口氣,視線掃到石案上的茶點,想起身為池鸢泡花茶,然而才走過去,亭外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說怎麼這裡的花開得最好,花香最濃,原來是因為池姑娘在此。”
王安一身绛紫華袍,頂着一頭刺目日光,從花道盡頭徐徐步來。
看到王安,薄薰上前阻攔,“你小子,還敢來!”剛動身,王安後面跟來的護衛就立即做出拔刀動作。
“混賬東西,沒點眼力見,還不快退下!”喝退左右,王安笑眯眯地對薄薰道:“薄薰姑娘,實在對不住,新來的護衛,不是很懂規矩。”
薄薰闆着臉瞥他:“他不懂規矩可以理解,但你就懂規矩?不請自來,肯定沒安好心。”
“薄薰姑娘這話可冤枉我了,我真是見到此地花香甚濃,就情不自禁被吸引了過來……”說自此,王安眼睛直往池鸢那處飄,想趁薄薰不注意,沖到裡邊去,可他的身手怎麼可能比得過薄薰,一經折騰下來,還是被薄薰攔在亭檐下。
“池姑娘,池姑娘,太熙園别後,許久未見,可否留我在亭間說說話?”見硬闖不過,王安開始軟磨硬泡。
“薄薰,讓他進來吧。”
聽到池鸢回應,王安瞬然一喜,等薄薰讓開身,忙不疊地走到石桌前行禮:“池姑娘,真巧,還能在金陵遇見。”
池鸢淡然地掃視王安一眼,擡手道:“嗯,确實很巧,坐吧。”
王安笑着颔首,坐下時才看到池鸢身邊的王惜弱,“咦,惜弱妹妹,你怎麼也在此?”
“二哥哥能來,我就不能來嗎?”王惜弱面上帶笑,但看王安的神色,微微透着一絲鄙夷,“二哥哥也真是,我在此坐了許久,而你一來就隻顧着與池姐姐說話,這眼裡怕是看不到旁人吧?”
“哈哈哈,惜弱妹妹說的哪裡話。”王安幹笑一聲,不再同她廢話,轉頭繼續溫柔地看着池鸢:“難怪今日出門,看見一對喜鵲上下飛舞,原來是在慶賀我與池姑娘的重逢。”
王惜弱聽言臉色微變,轉過頭,一副不想再看見他的模樣。
“看到喜鵲不是好事,看到它跳舞更不算是好事。”
“哦,為何,還請池姑娘替我解惑?”
池鸢微微垂眼,湖風将她發髻上的珠钗吹得微微晃動,點綴在花蕊中的酒紅色寶珠,折射出令人醺醉的光,讓王安都險些看愣了眼。
“物極必反,當你所見一切皆為正,那便離逆轉之刻不遠了。”
王安挑高眉峰,耐心詢問:“這是何意,還請池姑娘明示?”
池鸢笑了笑沒說話,一旁的薄薰替她開口:“意思就是,你小子要倒大黴了!”
王安聽了卻不以為意地一笑:“若真如此,那也值了,隻要能與池姑娘相見,受再多的罪都是值得的。”
薄薰冷笑着别過頭:“哼,色迷心竅,不知死活!”
“色?我喜歡池姑娘可不止因為她的美,她是獨一無二的,她的一颦一笑都是……”
“二哥哥…”王惜弱再也聽不下去,直接打斷王安的話,不讓他再丢人現眼,突然,她視線掃到亭外石橋上的人,忙道:“二哥哥,有人找你!”
花道溪橋,一位華袍男子身姿如松,端端伫立在橋頭,身後不遠恭候着四名小厮,男子手搭欄杆,目光看向亭間。
王安看到他,眸色微黯,但很快又恢複一貫的戲谑笑容,“池姑娘,恕我失陪片刻,待會,不,馬上,我馬上就回來陪你。”說完,王安就往亭外去,行止間看上去頗為急切。
那男子站在橋頭,目光淡漠地注視王安,倏然,他視線移向池鸢,眼眸如深不可測的幽潭,直到王安靠近,才轉去視線。
“他是誰?”池鸢看着男子離開。
王惜弱怔了怔,回道:“池姐姐說的是齊家大公子齊崤嗎?”
“齊崤…”
“嗯,這齊崤是齊氏的長公子,手握實權,在洛陽為官,這次是因為齊嶼的成親大事,才抽空回金陵觀禮。”
王惜弱說完,細細觀察池鸢神色,“對不起啊池姐姐,你不要在意二哥哥的話,他……他沒别的優點,就是臉皮厚,對了,為防二哥哥找回來,不如我們換一處地方吧?”
池鸢轉眸看她:“換地方,他就尋不到了麼?”
王惜弱頓了頓,心想,是啊,此地也算是園中最偏僻角落處了,二哥能找到這裡,分明就是沖着池鸢來的,這個二哥當真是死性不改,池鸢和流光君都坐實了傳言,他還敢在太歲上動土,分明就是想拖整個蘭陵王氏下水,不行,絕不能讓他亂來。
“也對,待會他再尋來,我定替池姐姐好好教訓他!”
花廳宴會散後,花漾就在小厮的通報下往池鸢這邊趕,步履匆匆間,一下猝不及防,和岔道口另一隊焦急趕路的主仆撞上。
“公子,您沒事吧。”身後小厮忙攙扶花漾退開,對面丫鬟也扶着自家小姐挪開身。
聞到衣襟上沾染的脂粉香,花漾微微皺眉,看到撞到自己的人,眉頭更是皺得死緊。
齊萱被花漾衣襟上的玉飾撞得額角都生了紅,剛要擡頭質問,然當目光對上一雙清透明澈的琥珀眼,心跳直接就漏了一拍。
“花漾…公子……”齊萱微微一愣,随即俯首賠罪:“對,對不起……都怪我走路急躁,花漾公子沒撞疼吧?”
花漾看到齊萱額角的紅痕,眼眸撇開,冷聲道:“無事。”
見花漾轉身要走,齊萱急聲喊他:“花漾公子!”
花漾步伐一止,但沒回頭:“你還有何事?”
齊萱踩着小碎步跟上前,斟酌一會才道:“我…對不起,之前的那些話,不是我想要說的,對不起,還望花漾公子不要往心裡去。”
花漾聽言蓦然轉身,眸光下垂,淡淡凝視她:“哦?不知齊小姐所指的是什麼?”
“我……”齊萱唇角噙動,鼓起勇氣道:“就是我…說…池姑娘的那些話…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想要那般說。”
“哼,可笑,你既是不想那般說,卻為何還要說呢?”
花漾聲音冷得駭人,讓齊萱聽得心頭一驚,不由得擡頭望他,疑惑這位看上去柔弱如白蓮,風一吹就倒少年郎,也會有如此咄咄逼人模樣。
見齊萱愣愣看着自己,花漾面色顯出幾分不耐,“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是罄月,你與我說這些話,究竟有何用意?是覺得我會同情你嗎?”
“沒有……”齊萱呐呐失言,“我…我很後悔的,我還怕…你誤會…”
花漾眸光一斂,冷聲道:“為何?”
齊萱匆忙移眼,耳畔微微見紅,“沒,沒有…我就是不想讓花漾公子讨厭我…我……我……”後面的話齊萱再也說不下去,随後也顧不得禮數,掩着臉帶着一衆丫鬟落荒而逃。
花漾看着她跑遠,眸光閃過一道寒芒,剛要動身走,身側突然降下一道黑影。
“公子,江陵來的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