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鬼愣然間,迅速按下石壁上的機關,隻聞轟隆聲起,在衆人還鬧不清動靜從哪傳出時,困住池鸢的鐵籠地下,赫然裂開一個大口子,而就在池鸢反應過來的那一刻,鐵籠已帶着她和許念安,掉入深不見底的黑暗洞穴。
“池鸢仙子!”聞人耳眼睜睜的看着石闆在自己面前合閉,卻什麼都做不了。
老者拈着胡子對着池鸢消失的地方,搖頭歎惋一聲,“哎呀呀,老夫才知,原來這地下還有機關。”說着,轉頭去瞧石鬼,“喂,小鬼,你把那女娃娃關哪去了?”
石鬼沒搭理老者,他看向石壁上轉動的虎頭石像,凝思間,身後護衛上前道:“石長老,還追擊嗎?”
“不必,大會馬上開始,晚間再來處理此事。”
“是。”
之後,石鬼便帶着一應護衛離開地牢,石鬼一走,住在聞人耳隔壁間的老者,立馬探出手,去摸自己扔出去的酒葫蘆。
“喂喂,小子,快搭把手,把葫蘆推過來!”
聞人耳貼近石壁,伸手推了推葫蘆,“前輩,方才聽您話的意思,您是知道這地牢有機關的?”
老者撿回葫蘆,寶貝似的捧在懷裡,一邊擦拭一邊道:“知道啊,不然老夫怎會被困于此,不過,老夫隻知曉這石道中的機關,這地下的門道,倒還是第一次見。”
見聞人耳半天沒說話,老者探出手朝他揮了揮:“别想了,就算破解了機關,還有那鎮守地牢的白虎堂呢,哎~睡覺睡覺,能過一日且過一日,明日之事明日再議吧。”
聞人耳還想向老者打聽白虎堂的事,但聽一聲鼾聲起,瞬然放棄,重新坐回床上搗鼓自己的東西。
彼時,麒麟山下的武林廣場,已是一片熱鬧繁盛之景,鮮豔的旗幟環繞在擂台之下,熊熊燃燒的篝火,台沿下熙熙攘攘,吵得熱火朝天的人群,無一不在昭示着人們對這屆武林大會的期待。
聽說今年的奪寶擂台,勝者可在重焰閣自選一個寶貝,還聽說從今年開始,風雲和英雄擂台合二為一,如此一來,那些少年才俊,瞬間失了優勢,不過,若還是有人從中脫穎而出,那才是真正的實力表現。但真正讓衆人争執不休的原因,是這屆大會不限魔道和外域人報名參賽。
擂台兩面是觀衆席,另外兩面,一面是裁判席,一面是主台,主台旁邊有一排樓宇,一層半開放,二層則是布置隐秘的雅間。
擂台設立在湖畔廣場上,呈橢圓,約有三間廂房大小,支撐高台的每一處木柱旁,皆設有武林盟的彩旗,和九派标志旗幟。以裁判席為正首的那一面,五面大鼓高高架立,每面鼓都配有兩名身材魁梧的鼓手。
風雲擂台點到為止,奪寶擂台則生死不論,若一方認輸,另一方必須停手,落下擂台,重傷不起,皆視為輸。
一場歡騰的遊龍表演在擂台上起起伏伏,待遊龍隊伍繞着場中行走一圈後,鼓聲大起,正式拉開武林大會的開幕。
主台上,武林盟三位長老為正首第一排座,第二排隻有一個人,那便是武林盟的盟主沈毅,第三排則是沈家嫡系一些公子家眷。裁判席坐的都是九派各大代表,以及主場各大管事。
雅間處,薄薰挽起竹簾,趴在窗台沿去瞧沈毅的模樣,隔着數面彩旗,使他的身影若隐若現,看上去約摸是知天命的年紀,五官平平,沒什麼亮眼之處。
薄薰看了幾眼就失了興趣,視線一移,落在第一排空出的那塊席位上,武林盟的三位長老,來了兩人,還有一人缺席,薄薰當即閉目,去感應池鸢的位置,兩人有生死之契,池鸢若受傷,她能第一時間察覺。
稍許,薄薰睜開眼,微微松了口氣,對案謝離見她如此神情,輕聲詢問:“罄月沒出事吧?”
“沒有,主人好着呢!”薄薰伸指撓了撓臉頰,又道:“不過,有一瞬間,我好像感應不到主人。”
謝離眉峰一挑:“哦,那是何故?”
薄薰輕咬下唇,皺眉深思:“就是主人好像一直在向地底深處移動,或許下面有什麼隔絕神念氣息的東西,讓我的感應斷斷續續。”見謝離目露擔憂之色,薄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好了,主人有事,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而且,我也會第一次時間,趕到主人身邊。”
聽到此話,謝離心中憂慮稍稍放緩,他凝望着深綠色的茶湯,藏在桌案下的手微微收緊。
台前,以沈毅為代表的人物還在高談論闊,但台下面的江湖人早就按捺不住,呐喊着起哄,三番兩次被人打斷話的沈毅,好脾氣的什麼都沒說,擡手示意身邊侍從,随後笑着與台下衆人揚手道:“我宣布,武林大會正式開始,首場為風雲擂台。”
話音一落,鑼鼓聲喧天,一名白色布衣,臉帶面具的男子,身姿優雅的飛上擂台,他向台前衆人俯身一禮,簡單說明了擂台規則,便喊第一組名單的人上台。
“哈哈哈哈,老子來也!”一個莽漢,提着大刀,推開身前引路的仆從,罵罵咧咧的順着樓梯,飛跨上台前。
“嗯,不錯不錯,真是熱鬧,哈哈哈哈哈!”莽漢将刀往地上一插,雙手握成拳,錘向胸前健碩的肌肉,以此來向從擂台另一邊上來的人示威。
與他對戰的是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他全身都包裹着黑布,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直走到主場人前,男人才緩緩卸下腰間兩柄短刀。
“鐘靈山,明古。”
“村前鐵匠鋪,大黑牛!”
兩人互相報名字之後,主場人便飛身而退,站到擂台前端一處石柱上觀戰。
白衣人前腳剛飛走,大黑牛便猴急的拔出七尺長刀,高聲呼喝的朝明古砍去。明古移身退後,躲過一擊,接着背刀轉身,直斬大黑牛下盤,大黑牛反應也快,拽回長刀,以刀背擊擋,趁着貼近的之刻,明古即刻使出另外一把刀,掃向大黑牛的脖頸。
未料大黑牛看着壯實高大的身子,扭動起來卻格外的靈巧,他一個下腰,驚險躲過明古的連環劈斬,胸前黝黑的肌肉将明晃晃的刀鋒襯得分外亮眼。
大黑牛下腰卧地,迅速從明古腿間滑出,随後接起一個鯉魚打挺,長刀在手間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刀刃就已經貼近明古的後背。
明古目露驚詫,在千鈞一發之間,挪身躲開,“叮”的一聲尖銳刀鳴,兩人刀刃相觸瞬間,殺意頓起,雙方在互探實力之後,正式開戰。
兩人對了十幾招,倒也勢均力敵,明古雙刀又短又快,大黑牛單刀力氣大速度也不慢,一來一回對了好一陣,誰都不能奈何誰。
在明古抽刀後退之際,大黑牛猛然揮刀,斬下的破空刀氣,震得周圍旗幟都跟着劇烈顫動,一刀斬空,大黑牛卻哈哈大笑起來:“痛快,真痛快,哈哈哈,好久不曾遇到你這樣的對手了!”
大黑牛看似笑着打哈哈,但實則,一對黑漆漆的眼珠始終鎖定明古的動向。而大黑牛這番話,在明古聽來,卻不得入耳,好歹他也算是宗門内的佼佼者,怎可被這鐵匠鋪的傻大個制衡在此。
想罷,明古忽地身形頓疾,一個縱步之間,來到大黑牛身前,大黑牛雙眼一瞪,似不察他突變的身法,而當明古雙刃上下齊襲而來之時,大黑牛的長刀還未擡起手。
眼看勝負即将出現,大黑牛猛地一勾身,飛起一腿直朝明古下腹踹去,可即便如此,明古的雙刀他已是避之不及,關鍵時刻,大黑牛擡起左臂,高聲一喝,瞬時,血光飛濺,淋了明古一臉。
明古一擊便退,神色驚疑的看向大黑牛,方才,在他斬下一刻,刀刃震蕩,如砍在一塊堅硬的石頭上,難怪敢隻手擋刀,原來他練了鐵骨功。
大黑牛杵着長刀站在原地,左臂上赫然有兩道深可見骨的刀口,看似慘烈,但隻是傷了點皮肉傷。
“哈哈哈哈,小子,老子就喜歡來硬的,下次,記得速度再快些!”
不待大黑牛将話說完,明古已經出刀沖來,大黑牛笑聲一止,單手杵刀,身子淩空一翻,倒懸在刀柄上,雙腿如螺旋一般掃動,一左一右剛好對擊明古殺來的雙刀。
真沒想到,大黑牛這般看上去粗魯又笨重的莽漢,打起架來,身子竟如此靈巧,強烈的反差,使得台下衆人呼聲不斷,已經有好一部分人被他的魅力折服,大聲呐喊為黑牛助威。
然而,在薄薰看來,兩人的比武,無聊得讓人犯困,她支着腦袋,半耷拉着眼皮瞧着,忽地,眼珠一轉,看向謝離,見他看得認真,笑着調侃:“小謝離,你要不要也上去打一場?”
謝離眼簾半垂,不答反問:“你覺得,他們倆誰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