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為諸位介紹本場拍賣會壓軸至寶之一,風淩刀,此刀由一塊完整的深海隕鐵所造,長六尺三寸,重約五十九斤,曾是百年前莫山四俠之一,離泊的貼身佩刀,此刀出鞘似龍吟,刀刃鋒利,削鐵如泥,現起價三萬兩白銀,每次擡價不得低于一千兩!”
面具男方介紹完,場内一片嘩然,莫山四俠,百年前叱咤江湖的風雲人物,傳說這柄風淩刀斬了西夜罪魔,還有九十九位窮兇極惡之人,甚有傳言風淩刀十尺之内不敢有惡人靠近,一旦靠近,風淩刀必震刀示警。
此刀雖好,但聽聞得到它的人,大多都死于非命,所以風淩刀還有一個傳言,傳言此刀認主,除了第一任主人,此後得到它的人,若是無法馴服,必遭其反噬,長此以往,風淩刀就随着它第十三任主人長眠于地穴,不知所蹤,沒成想,數月前有盜墓者将它挖出,此刀才得以重現江湖。
一片嘈雜議論聲中,面具男擡了擡手,霎時,全會場噤若寒蟬,面具男目光四下掃視,揚聲道:“此刀經回樓驗證,實為真品,諸位可大膽競價。”
“叮叮”甲字座立馬有三人同時搖鈴,面具男看向其中一人,“甲字三号出價三萬三千兩!”随即又道,“甲字十九号出價三萬五千兩!”
激烈的競價在甲字座的幾人之間展開,其他人都在看熱鬧,畢竟這個數目的價格,衆人皆是有心而無餘力争取。
池鸢遙望幕台上的風淩刀,墨綠色的刀身靜靜躺在鮮紅的綢布之上,刀刃處遍布斑駁鏽痕,乍一眼看去和塊廢鐵也沒什麼兩樣。
此刀至少沉睡五十年之久,雖是隕鐵打造,但深埋于地底,受地氣侵蝕,早不似當年那般鋒利,不過可将此刀細細打磨,重新熔煉一番,到時依然是一把絕品寶刀。
“甲字十九号出價五萬九千兩,還有出價的嗎?”
“叮”一聲清脆金鈴響來自二樓雅間的貴客,面具男走下台,看向右側第三間的花窗,窗前竹簾半挽,一個小厮向面具男搖動手中号牌,面具男看了一眼,喊道:“蘭花雅間,出價十萬兩!”
頓時全場驚聲四起,這幾乎翻了一倍的價格讓甲字座的幾位,瞬間望而卻步,倒不是因為他們加不起價了,而是雅間貴客的身份,非富即貴,和他們争搶,無意于用胳膊扭大腿。
最終風淩刀被蘭花雅間的貴客買下,接下來,幕台上又展示了十幾件兵器,但再難有風淩刀那般驚豔的絕品寶刀。
武器過後,幕台再次清場,面具男道:“諸位,接下來又是一件壓軸至寶!”
在衆人翹首以盼中,一名美豔婢女端着托盤從角門緩緩而出,她将托盤放至台前,纖纖玉指将托盤中一本泛黃的書卷輕輕托起,面具男上前介紹道:“諸位請看,這件寶物是湮滅門派,蓮花宮宮主巫娴的青蓮劍法,此物乃蓮花宮絕密劍訣,非親傳弟子不可得,現定價一萬兩,每次擡價不得低于一千兩。”
蓮花宮巫娴實力深不可測,隻可惜門派遇襲,遭枯河暗算,一身功法來不及傳給薛遙,便氣絕身亡,而今蓮花宮弟子,死的死,逃的逃,薛遙更是被仇人重創,生死不明,而追殺薛遙的人,正是為的這本青蓮劍訣。
“叮叮”場中搖鈴聲不斷,除了甲字座,甚至地字座的人都争相競價,池鸢聽到場内一些閑言碎語,好像說是這本秘訣在開市之前就有人透露消息,而今許多人都是沖着這本劍訣來的拍賣會。
“青蓮劍訣……宮主在臨死之前,已經将它傳給了薛遙,這劍訣出現在黑市,那薛遙豈不是性命堪憂?”池鸢身後傳來許念安的驚疑聲。
池鸢輕聲回道:“放心,他沒死。”
“池姑娘,你見過他?”
“嗯,就在沐川城,待出黑市,我可帶你去見他。”
“好,多謝池姑娘。”
說話間,場内已經将青蓮劍訣炒至五萬兩,而在這時,梅花雅間的金鈴聲陡然響起,場中瞬靜,隻聞面具男道:“梅花雅間,出價九萬九千兩,還有人出價嗎?”
梅花雅間,又是龍琴的主人,池鸢微微抿唇,側身對許念安道:“這本青蓮劍訣對薛遙重要嗎?”
許念安聞言一愣,随即道:“這是蓮花宮主的遺物,也是蓮花宮不傳之秘,對薛遙而言自然是極為重要的,雖不知薛兄如何丢失此物,若能将此物尋回自是最好,隻可惜我……也罷,人都保不住,更别說它了。”
許念安說完,見池鸢伸手搖鈴,急道:“池姑娘不可,此物對薛兄雖是重要,但也不必由你來……”
池鸢施然笑着:“我來怎麼了?我和薛遙确是不熟,但他是顧修的朋友,念在顧修的面上,我可以再幫他一次。”
“再幫他一次?”許念安語氣一凝,還不待詢問,池鸢已經搖動鐵鈴,鈴聲一響,台上面具男立時看過來,與此同時,梅花雅間的小厮也将錯愕的目光投來。
這一回面具男沒有向池鸢詢問出價,他走下台,看向梅花雅間,小厮頓了頓,立馬縮回頭去請示主人,稍許,龍琴便出現在窗前,笑着朝面具男揮手示意。
面具男微微颔首,喚來仆從,令他将編号牌送給池鸢,并托他帶話,如此出風頭很容易招人惦記,樓上有間空置屋子,池鸢若願意,随時可上樓。
池鸢收了鐵牌,沒選擇上樓。一旁的許念安看到回樓如此詭異做法,一臉欲言又止,他看了看池鸢,默想幾許,終是忍住沒問。
接下來,幕台上照舊展示了幾個小門派的武功秘笈,争相出價的還是那批江湖人,但那些秘笈遠不及青蓮劍訣,競價過程中,不時有人将探尋視線投向池鸢的位置,蘭花雅間裡的貴客也對池鸢生了興趣,半掩的花窗下,一雙眼睛頻頻出現在竹簾後。
拍賣會結束已是兩個時辰後,即将結束之前,一個小仆偷偷跑到池鸢身邊,小聲請她随行,池鸢便邀許念安一起同行。
小仆領着兩人繞了好一段路,進了一間窄小的屋子,屋内站着兩名婢女,見池鸢進來,福身一禮,随後掀開後側黑色簾幔,将綁成蟬蛹的李雙雙推了出來。
李雙雙這下可掙紮不得了,全身上下隻有鼻孔能出氣,婢女将她推到池鸢身前,又将那本青蓮劍訣奉上。
池鸢将劍訣遞給許念安,命令婢女将李雙雙的繩索解開,兩名婢女對視一眼,俯身道:“回貴客,此女武功不俗,性情剛烈,若是現在松開,貴客恐會受傷。”
池鸢沒說話,冷眼盯着二人,婢女被她目光所震,趕忙解開繩索,解開也沒退走,而是擡手擺出攻擊姿态,以便随時将李雙雙擒住。
李雙雙剛脫開繩索,第一反應便是跑,但還沒走一步,就撞到一旁的桌案撲坐到地,她揉了揉眼睛,太久不見光,都看不太清周圍的東西。
許念安走近,輕聲喊她:“李姑娘,李姑娘别怕,是我,許念安。”
“許念安……”李雙雙怔愣地擡起頭,一雙明眸不斷眨動,墨黑的眼瞳中清楚投影着許念安戴面具的臉,“許少俠!真是許少俠的聲音,太好了,是你救了我嗎?”
李雙雙順着長案爬起身,起身時,看到一側站着的婢女,頓然氣哼哼的沖她們比了個手勢。
“不是我,是池姑娘……”許念安側過身,擡手向李雙雙介紹池鸢,“這位池姑娘就是鬼笛仙子池鸢,也是寒徽卻的朋友,是她救的你。”
李雙雙轉過身,神情驚訝的盯着池鸢看,池鸢戴着面具看不到臉,露在外的一雙眼睛,清冷高傲,才堪堪與其對上一眼,李雙雙就覺得身上發寒。
李雙雙立時低頭,俯身向池鸢行禮:“李雙雙見過鬼笛仙子,多謝鬼笛仙子出手相救。”
池鸢轉過身,語氣冷淡:“無需多禮,救你隻是順水推舟之事,主要是為了尋找寒徽卻的下落。”
一提到寒徽卻,李雙雙神情頓變,她低垂頭,一雙明眸微微嗆淚:“徽卻…我對不起徽卻,若不是我,徽卻也不會……”
許念安立刻出言打斷:“李姑娘,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離開。”
池鸢本想原路返回,卻被許念安告知,回樓中就有離開的出口,而且她在拍賣會上出盡風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她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