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看見美婦人小丫鬟當即哭跪在地,抽噎着将事情的原本始末道來:“奴婢方才就跟在白家小姐身後,奴婢看見……那位姑娘突然轉身推了白家小姐,之後白家小姐就……就落水了,嗚嗚,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奴婢不敢有半句妄言,若奴婢撒謊,必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薄薰聽了氣得隻想上前掐死這個滿嘴胡話的丫鬟,但奈何手卻被池鸢緊緊牽住,并用眼神警告她不要輕舉妄動。
薄薰跺了跺腳,氣呼呼的傳音道:“主人!她們居然敢這樣污蔑您,您不生氣我還生氣呢,哼,真是氣死人了,什麼狗屁喜宴,分明就是那個壞女人故意設計好的陷阱!”
池鸢淡然回道:“一點小事而已,不必在意。”
“怎麼會是小事呢,主人,您,您……哎呀,我不管了,待會我就去找那個女人的麻煩,哼,竟敢欺負到我家主人頭上了,定然要她好看!”
池鸢搖頭失笑,薄薰見她不阻攔便是默認,當即心中怨氣散了些,開始盤算一會該如何給齊霜下陷阱。
那位美婦人是這座内宅的主事人,方才石舫之事她亦在一側旁聽,本就對池鸢的初印象就不太好,這下又被府上的丫鬟發毒誓指認,就算兇手不是池鸢,齊夫人對池鸢也不會有好臉色了。
“小姑娘,你有何話說?”齊夫人對池鸢再有意見,當着衆目睽睽之下,事情也會秉公處理,免得落人口實。
池鸢看向地上跪着的小丫鬟,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好一個不敢有半句妄言……敢發如此毒誓,你就不怕真遭天譴嗎?”
小丫鬟聽言抖了抖,縮着身子趕忙躲到齊夫人身後,“你,你威脅我也是沒用的,事情就是你做的,你,你還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賴賬嗎?”
齊夫人皺眉看着池鸢:“小姑娘,你既沒有争辯之詞,那也就是說,你自己承認這推人落水之事了?”
白姑娘聽了急忙拽住攙扶她的嬷嬷,虛弱的搖頭道:“嬷嬷……不是她,她,她沒有推我……”可惜白姑娘傷勢太重,說出來的話早被周圍竊竊私語聲蓋過去,不過她身邊的嬷嬷倒是聽清了,但嬷嬷卻沒說出來,而是扶着白姑娘退遠了,還不斷勸她:“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您方才落水之時,那小姑娘可不就是站您身邊麼,您定是眼花沒看清,你們幾個快帶小姐下去歇着!”
見白姑娘要被丫鬟扶走,池鸢回頭叮囑道:“她受了内傷,你們可不要當尋常風寒來看待,最好請個大夫來。”
“嘁,明明是她推人落水,卻還要在這假惺惺,分明就是内疚,或是想來掩飾自己的罪行!”
“聽說這位池姑娘武功很好呢,你說這内傷是不是她不小心失手打出來的?”
“哎呀,你這般說還有可能是呢,園子裡的丫鬟婆子哪個會拳腳功夫的,肯定是她做的!”
聽着人群一衆刺耳的污蔑聲,謝離再也無法旁觀,動身飛下假山,在衆人驚疑聲中站到了池鸢身邊,池鸢回頭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不關你的事,别插手。”
謝離面上笑得和煦,但眼裡的光漸漸沉了下去:“怎會不關我的事?她們竟敢這般欺辱你,簡直就沒将我放在眼裡,罄月,對不起,一開始,我就該決意勸你不要來的,這件事還是交給我處理吧,世家之間關系錯綜複雜,好多隐情你不懂,也不知如何處理這場面,即便說得占理,但涉及利益,她們也會将黑的說成白的。”
薄薰聽了連連點頭:“就是就是,還是小謝離夠意思,你可一定要替主人讨回場子啊!”
“謝家小郎君,你怎麼來了?”見到謝離來了,齊夫人還是客氣行了禮,謝離還了一禮,笑着道:“齊夫人,諸位,我想此事定然有些誤會,你們不能聽信小人一面之詞,就貿然認定罄,咳咳……貿然認定此事是池鸢做的。”
“哦,那謝家小郎君有何高見,說出來聽聽。”
“你們都說是池鸢推白姑娘落水的,但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這件事情原本就是沖着池鸢來的,池鸢身手好恰巧躲過,而那白小姐又恰巧撞上來,而實施計劃的人早就做了兩手準備,其一重傷池鸢再順利推她落水,其二池鸢沒有落水,那也可借此事做文章,栽贓陷害給她,無論她落水與否,反正這罪名今日就賴在她頭上了。”
齊夫人聽言笑看謝離:“好一個賴在她頭上,謝家小郎君這般說,莫非意指我也參與其中了?”
謝離端端與她對視,臉上的笑維持着一個恰到好處的禮貌:“齊夫人言重了,關于此事,可能是府上丫鬟被人買通,背後之人也可借此實施一石三鳥的計劃,此事緣由,我想齊夫人應該很清楚,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何必讓謝離一一點破呢?不過,若是齊夫人或是在場諸位還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難池鸢,那便别怪謝離不客氣了。”
齊夫人臉色頓然難看,她盯着謝離看了一會,似在心中權衡利弊,随後擡手道:“謝家小郎君說的不無道理,此事我會嚴查下去,會給各位一個交代的,好了,都散了吧。”
本就是一段無足輕重的小插曲,人群各自散去後也沒起什麼風浪,但經過此事,園中賞花的世家小姐皆對池鸢避而遠之,有的人是刻意孤立,有的人則是怕麻煩找上身。
池鸢來此本就是為了看熱鬧,不想自己卻成了那個熱鬧,不過這些小打小鬧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什麼事,既然沒人願來找她說話,她也樂得輕松自在。
謝離帶着她翻上牆檐,在一衆人驚訝目光下,兩人毫無顧忌的坐在檐上說話,“罄月,如果……你覺得不開心了,想回去了,我們可以現在就回去,不必……”
池鸢打斷他的話:“我很開心啊,好戲不才剛剛開始嗎?如果這就是她的出招,未免也太低劣了些。”
謝離怔了怔,随即笑了:“内宅之事皆是如此,若罄月沒有武功,沒有家世背景,沒有人為你撐腰,那這些在你看來有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極可能真會要了你的命。”
池鸢笑容一頓,謝離說的對,方才若不是她有武功躲避,那麼受傷的必然是她了,再且,她們都知有秋玉彥在背後替她撐腰,她們卻還敢如此興風作浪,分明就是仗着家族勢大,或是覺得男子不會管這些内宅瑣事,隻要不鬧出人命,便不會有人深究,如此也正是她們肆無忌憚的底牌。
“嗯,可能你說的很對,以後我會小心的。”難得見池鸢低頭認錯,謝離有些驚訝,他低頭看着她,卻不察身後有人靠近。
在宋策即将靠近之時,薄薰突然出現攔住他:“站住!你小子,從哪冒出來的?”
薄薰出現的太突然,着實吓了宋策一大跳,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了一會,還是薄薰指着他的鼻子又罵了一句才回過神。
“你這小丫頭真是頑皮,乖,一邊玩去,别打擾主子說話。”宋策極為自然的推開薄薰,然而他卻高估了自己下手的力道,推過去時,就感覺在推一堵牆,“咦,你這小丫頭,腳下是生出了根麼,站得這麼勞實?”
宋策仿佛和薄薰較上勁了,又伸手推了推,薄薰見狀,樂得呲牙咧嘴:“哈哈,你這個人還真有意思,居然敢同本姑娘比力氣,你推吧,再推個幾百年都不一定推得動本姑娘!”
謝離回頭看着兩人幼稚的比試,不禁笑道:“策兄,不是送人家姑娘歇息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宋策聽了這句話頓然瀉了氣,他也不同薄薰比了,指着謝離沒好氣道:“好你個謝七郎,盡看我笑話,方才你們都不出手,也隻有我這般好心的人才會可憐那姑娘,哎,這下好了,被人賴上了,還好我機靈,半路跑回來了,不然還有更麻煩的事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