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薰翻了個白眼:“你還沒赢呢,急什麼?”
“赢還不是遲早的事,薄薰姑娘且看着吧,不僅第一場,後面每一次我和嶼兄必勝!”王安說完像是又提了興緻,重新坐回去繼續垂釣。
眼看王齊二人魚簍裡堆積的魚越來越多,薄薰急得原地直跺腳,恨不得一把将謝離擠開自己上去釣。
謝離嘴角挂着淡笑,目光靜靜落在深綠色的水面上,此刻,水面靜得一絲漣漪不起,與王安那邊魚群争相搶食的場面相比,他這邊确實慘不忍睹。
謝離一點不急,他氣定神閑地靜坐,手中釣竿好似成了個擺件,遠處王齊二人的嘲笑聲也漸漸消失,天地之間隻聞風動,還有水面下不斷上升的氣泡響動。
忽地,魚竿下垂了半寸,謝離當即穩住魚竿繼續放線,随着魚竿擺動浮動變大,手中傳來的拉扯力也逐漸增加,其他人也注意到謝離這邊的情況,紛紛靠過來圍觀,王齊二人更是頻頻往這邊看,最後還是忍不住好奇湊了過來。
随着放線越來越深,謝離差點被魚拽到水裡去,薄薰趕忙拉住謝離的衣袖,心中亦是好奇這魚該有多大能将人拉下去。
在衆人緊張又好奇的注目下,謝離與水裡的大魚激烈角逐了好一會,最終還是被拉出了水面,一寸日光從雲層中灑落,照得魚身金光四射,然而此魚卻渾身烏黑,一對眼睛猶如血玉紅得晶瑩透亮。
薄薰趕忙操起網兜将魚撈起,在一幹人驚羨又吃驚的目光下,抱着那條有半人大小的黑魚,耀武揚威地向王齊二人展示:“怎麼樣,你們可服氣了?哼,你們那一堆小魚加起來都沒這條魚大!”
王安不可置信地看着薄薰懷裡的大魚,方才明明就差一點香就燃盡了,隻可惜到了最後關頭,還是被謝離拉了上來。
王安無奈隻好認輸:“好好,這局是我們輸了。”
謝離悠然起身,虛虛擡手一禮:“承讓了!”說完就讓薄薰将魚放了,薄薰也沒異議将魚放回了池子,此舉直惹得其他人議論紛紛,畢竟這麼大的魚可不多見,怎麼說放就放呢……
謝離才不管别人如何說,他輕拂衣袖,轉身向花廳走去。
第二場比的是投壺,這局對謝離而言更是簡單,但為了不讓王齊兩人輸得太難看,謝離特意讓人挑了個壺嘴小的,還将壺拉離了正常位置的兩倍距離,結果顯而易見,謝離還是赢了,并且還赢得極為輕松,觀這結果,王安突然有些後悔與謝離比騎射。
第三場還沒開始比,宴席就開場了,賓客們被主家陸陸續續請進場。
正廳内,王謝齊三家公子皆被請至上座,其餘世家子弟則随意安排落座,左側偏廳與正廳相連,但中間有一道珠簾阻隔,裡面坐着的都是些女眷。
宴席開始之前,這群女眷就在隔壁院子閑逛消遣,一牆之隔可隔不住聲音,當聽聞謝家七公子來了,還與王齊兩個混世祖比試,不少女眷都倚着牆角漏窗偷偷往主院瞧,直到開席後,女眷們終于能隔着珠簾一睹謝七公子的風采。
謝離和兄長謝洵坐在一起,兩人正說着話,崔及洲就端着酒盞走了過來,“謝七郎,好久不見。”謝離聞言擡頭,見是崔及洲,笑着舉杯相敬。
幾人客氣一番,落座後打開了話匣子:“謝七郎,一年不見,你可還随流光君一同遊學?”
謝離眸光一頓,擡袖給崔及洲倒酒:“早散了,素聞崔兄才識過人,可是想讓謝離向流光君引薦?”
崔及洲俯首笑道:“不愧是謝七郎,崔某還未開口,你就明白了崔某的來意。”崔及洲說完又給謝洵敬了幾杯,談笑間,又随意問了句:“對了,謝七郎,你的那位小跟班呢?”
謝離知道他問的是誰,不過他卻隻當不知,“你說純音?在外面候着呢。”見謝離不答,崔及洲也識趣不再問,之後找了個借口離開,去齊家那邊探口風。
等崔及洲走後,謝洵壓低聲音道:“這崔家嫡系一脈能遷至江都城,足見齊家勢力壯大,而今,底下那些小世族唯齊氏馬首是瞻,我們這邊也盡快加緊行動才是。”
謝離低應一聲,目光追随崔及洲落到齊嶼那處,“且先讓他們得意一時,就算我們不找齊氏清算,上面那位也會找他們麻煩,畢竟之前在南浔出了那等子事,那位應該也看清了齊氏所圖。”
謝洵品了一口酒,又問道:“你出去遊曆這麼久,可知如今江湖哪派勢力最大?”
“明面上說不清,九派實力相當,背後關系也錯綜複雜,不過,武林盟的手确實伸得太長,看來,這齊氏所圖甚大,兄長回去後,務必和家主認真商議。”
“好,我知道了,但七郎,你準備何時回去?祖母她前不久又病了,天天念叨着要見你。”
謝離聽了有些沉默,謝洵見謝離半天不說話,心中一歎,迅速撇開話題:“對了,方才跟在你身邊的那個丫頭呢,怎麼一會的功夫就不見了?”
謝離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小孩子坐不住,大抵是出去找純音玩了吧。”話說這般說,可謝離的目光卻頻頻落在王齊那處。
此刻,王安和齊嶼兩人正對座着談笑吃酒,若不是礙于主家面子,他們都想喚幾個伶人來唱曲助樂了,方才崔及洲來向他們倆敬酒,王安倒是客氣了一下,至于齊嶼,因為崔家依附關系,壓根就沒将他放在眼裡,甚至話都不想多說。
兩人說到興緻處,還将崔及洲方才的舉動當作笑話來講,崔及洲的位子就離上座不遠,因此,将兩人對話聽得一字不露,但他涵養極好,面上不顯,依然雲淡風輕地與旁人說話。
忽地,一陣風從門外吹進來,将熏醉的二人凍得直打哆嗦,王安提着酒壺就要倒酒,不知怎的,像是沒拿穩一般,又像是被人撞了一下,手一軟,酒壺落下碎了一地。
“嗯?怎麼了?”齊嶼随意問了句,撈起自己這邊的酒壺替王安滿上,“才三杯而已,安兄這是喝醉了?”但他沒注意手中壺蓋傾斜了一角,露出的小口中有粉末狀的輕煙在流入。
兩人毫無察覺繼續吃酒,殊不知,隐身的薄薰在一旁捂嘴偷笑,沒過一會藥效就開始了,王齊二人先是臉色一變,接着紛紛捂着肚子喚人,然而還沒等仆人來到,二人就接連放了幾個震天響的屁,那屁聲抑揚頓挫,光是聽到就讓人不适。
屁聲響徹大廳,原本觥籌交錯的熱鬧宴會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朝主位看去,兩個始作俑者就是再厚臉皮,在這麼多人注視下還是羞紅了臉,他們趕忙扭過頭,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但那屁好似止不住一般,越是忍,露出的氣聲就越響。
“嘔!”還是有人沒忍住惡心吐了出來,這道聲音之後好像打開了某道奇怪開關,其他人也跟着幹嘔不止。
見場面一下亂了套,主家趕忙出來圓場,那些仆從也姗姗來遲,趕忙将自家主子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