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笑着回道:“我是池鸢,從靈界而來,閣下修為不錯,可是鎮民口中的山神?”
男子虛影一動,半身鑽出黑霧,好奇的将池鸢上下打量,因而也讓池鸢瞧清了它掩在黑霧中的臉,男子相貌清秀,眉眼之間透着一股陰柔的女氣,一雙血紅的眼眸好似紅寶石一般鮮豔奪目,隻是看人的眼神十分兇狠,眼中怨氣化為黑霧,從他眼角涓涓留下,好似兩行黑色的血淚。
男子打量完池鸢接着又去瞧薄薰,最後視線落在池鸢身側的靈兮劍身上。他斟酌了一會,一雙血眸狐疑又警惕地盯着池鸢:“我不是山神,你是靈界來的?靈界是什麼地方?”
薄薰不屑道:“哼,連靈界都不知道,小小一隻聻也敢在主人面前放肆!”
男子轉眸瞪了薄薰一眼,絲絲紅光從他眼中迸出,陰冷的鬼氣直撲面門,讓薄薰好似被吐了一臉口水般惡心。“我與她說話,又沒與你說話,插嘴什麼?”
薄薰氣得胸口起伏不斷,正欲動手,池鸢攔住她傳音道:“不必與它計較,無論是鬼還是聻,都以吸食怨氣,恐懼,憤怒為食,它方才被靈兮劍傷了大半元氣,正愁找不到東西補回去,你如此行徑,隻會正中它下懷。”
薄薰聽後心中郁氣頓時消散,她朝男子重重哼了一聲,扭過頭不再看他。
男子見兩人都不說話,怒道:“你們二人擅闖洞府,擾我修行,究竟有何居心?”
池鸢嗤笑一聲:“修行?是指吸食活人精氣嗎?”見男子啞然,又道:“堕入鬼道,以活人精血為食,如此做法的确可以讓修為大漲,但是,随之而來的因果雷劫,曆來就沒有幾個鬼修能扛過去的。”
男子雙瞳一震,驚聲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知道的這麼多?”
“不是說了嘛,我是從靈界來的,不過,我不是來匡扶正義除魔衛道的,芸芸衆生,世間百态,無論是人還是鬼,善惡難辨,你或許有你如此做的理由,我也沒有立場勸你回頭是岸,但,一旦觸及到我的底線,該動手的時候我絕不會手軟!”
男子驚詫的瞪着池鸢,絲絲霧氣從他眼中射出,然到池鸢眼前卻如觸屏障一般,散落成煙。
池鸢擡手抓住身側懸立的靈兮劍,笑看他道:“也請你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方才那一劍,其實我未動殺心。”
男子眼中紅光漸漸淡去,他看着池鸢,滿眼憤恨又不甘心:“哼,我承認我的确打不過你,但是,我動不了你,不代表沒人動得了你,你可不要太嚣張!”
池鸢聽出他話裡的意思,眸光越過他探向洞穴更深處的黑暗,是了,這裡除了鬼氣怨氣,還有另一股氣息,但距離太遠分辨不清。“你不是山神,那真正的山神在哪?”
男子環手抱胸,态度惡劣:“我為何要告訴你?”
“不告訴我,我也知道他在哪。”池鸢說罷動身就朝洞穴深處走,薄薰也緊跟而去。
男子見她要硬闖,擡手一勾,一團霧氣就阻了她們的去路。“大膽,山神大人豈是你等想見就能見的?”
池鸢眸光一動,她不過詐一詐他,沒想到他自己把話給抖了出來,其實,她并不能确認裡面那個氣息是什麼東西,洞穴中有山神的傳言也不一定屬實,男子既承認了,那十有八九還真是了。
男子見池鸢笑得一臉狡黠,後知後覺才知自己上當,周身黑氣更甚,氣惱的指着她道:“你,你竟敢詐我!”
池鸢擡手拂開礙事的黑霧,男子元氣大傷,所使的黑霧簡直不堪一擊。“詐你又如何?憑你的本事還攔不住我,小子,你既守在這,那就證明裡面的山神是默許了你的惡行,也不知這山神是何品性,居然任你如何亂來,還降下神罰詛咒凡人數百年,如此心性脾氣,就算是在靈界,也是聞所未聞啊!”
“你,你不得侮辱我主人!”男子氣怒交加上前阻攔池鸢,但他隻有一半實體,沖過去的瞬間,池鸢就從他身體裡穿了過去。
薄薰回頭看着男子道:“呀,你也有主人呀,嘁,不自量力,你連我都不一定打得過,還想阻攔主人,真是癡心妄想!”
見池鸢主仆二人逐步走遠,男子眼角流動的黑霧越來越濃,他雙眼通紅朝天無聲長嘯,低沉的嘶吼聲将空氣中的霧氣都震成了一波波漩渦一樣的氣流,接着,他遁化成黑影,朝池鸢二人撲來,池鸢手聚銀光,襲來的黑影頓時被撕成碎片,散落成碎片的殘影随即彙集成形,再次向池鸢襲去。
黑暗的甬道,一人一鬼就這般纏鬥到盡頭,然而,直到盡頭的石門前,鬧騰不休的男子突然又安靜了下來,他由虛轉實顯出人形跪在石門前道:“主人,恕雙卿無能,實在無法阻止賊人擾您清靜……”
男子話未說完,身前石門頓開,霎時,一股寒風迎面撲來,森冷陰風如刀刃一般鋒利,隻在一瞬間,池鸢和薄薰,兩人的臉上,以及露出的手腳皆被劃傷,細密的血珠從傷口中滲出,身上衣裙也被劃成一道道碎片半挂在身上。
池鸢擡手抹去流入眼中的血水,像個沒事人一般擡腳就跨入石門,薄薰更是不會拿這些皮外傷當回事,她跟在池鸢身後踏過石門,擡首四顧,好奇的打量石室。
偌大的石室中環繞着一股白色霧氣,四面牆壁皆被藤枝和樹根深深盤踞,依稀能瞧見石壁上精美的壁畫,墨綠色的石道上長滿了青苔,一簇簇野花順着凹凸不平的碎裂石道一直延伸到石室正中的高台上,高台上鋪地的青磚被特意擺成了一個巨大的複雜法陣,陣法中心擺放着一具樣式華麗的石棺,石棺表面被青苔和藤枝覆蓋,棺蓋一角微微傾斜,似是早已被人揭開,一路開過來的鮮花也都長到了石棺裡。
池鸢踏上石道才走兩步,周圍石壁的壁燈“突突”幾聲盡數燃起,幽綠的火光猶如鬼火一般,陰冷又黯淡,将石室襯得更加陰森恐怖。池鸢繼續擡腳向石棺靠近,突然石壁上的藤蔓迅速朝她卷來,池鸢勾手指劍,瞬覺全身一麻,一時什麼力氣都使不上,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藤蔓爬上身體将她禁锢,倒懸在石棺前。
薄薰也沒好到哪去,一進石門,身上靈氣好似被鎖住一般,既不能探查周遭靈氣,也不能動用法術,直到這一刻才知糟糕,連聲向池鸢傳音道:“主人,不好了!這,這裡當真是山神的洞穴,我是個半吊子的地仙,可他卻是貨真價實的山神啊,我打不過他,在他的地方更是沒法反抗……”
主仆兩人皆以一種狼狽的姿勢被倒挂在半空中,落于兩人身後的男子卻不敢踏入石室,他跪在石門外,驚訝又得意的看着吃癟的主仆兩人,驚訝的是山神大人為何不殺他們,得意的是山神大人為他出了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