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謙目光還落在那把劍上,但池鸢落地之後,靈兮劍就自己飛回她手中,于是,令狐謙的目光跟着飛到了池鸢身上。與池鸢那純透清淨的目光相觸,令狐謙瞬間回神,那一刻他好似感覺有一盆冷水将自己從頭淋到腳。
“姑娘……這,這是你的劍?”
池鸢反手握住懸空的劍柄,啟唇笑道:“是我的劍,前輩有何指教?”話說完,她目光又滑向茶園裡藏身的兩個鬼祟身影。
蕭邬二人見池鸢目光掃來,頓時吓得跪地求饒。
令狐謙見他二人如此反應很是詫異,“姑娘年紀輕輕居然會禦劍之術,敢問姑娘師承何人?”
“前輩說笑了,我使的并不是禦劍之術,而是靈兮劍它自己會飛。”
聽池鸢這般解釋令狐謙更糊塗了,他剛想問池鸢名字,忽聞石壁下的茶園遠遠飄來蕭昊的求饒聲。
“饒命啊,仙子大人……小的不是有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池鸢仙子海涵,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令狐謙拈起嘴邊的白須訝異道:“姑娘你……你叫池鸢?”
池鸢眉眼笑得一派和氣:“原來前輩也聽說過我,區區虛名算不得什麼。”
令狐謙跟着笑道:“姑娘謙虛了,老夫令狐謙,我與那小姑娘還未分出勝負,你既插足,那麼接下來的比試……”
池鸢心領神會:“就由我來接手吧,薄薰是我的仆人,她的事便是我的事,令狐前輩,你請。”
令狐謙朗聲笑道:“哈哈哈哈哈,好說好說,老夫其實有意與姑娘你比試比試。”說完便提着刀一口氣躍下了山壁。
池鸢回身拍了拍薄薰的肩,眼神示意她去收拾茶園裡的人,随後便跳向了谷底。
谷底有一片平坦的草地,令狐謙便在那裡等着池鸢,等池鸢到時,發現靠近石壁一側的松樹頂上站着一個身着青藍布衣面若敷粉的男子。
池鸢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她站定在令狐謙十丈之外,拱手道:“令狐前輩,這便開始吧。”
令狐謙激動的長喝一聲,提着刀邁着大步就向池鸢沖來,池鸢擲劍于空,待劍落下之時,令狐謙的刀刃也貼了過來,池鸢接劍一擋,令狐謙頓然收刀猛地出招朝她左肋劈去,池鸢指尖翻動,盤起劍柄反手而握,足下步伐一動,隻聞“叮叮”兩聲,劍尖便與刀刃碰撞着擦出了一大片火花。
令狐謙雙手壓在刀柄上,他的刀有九尺來長,刀重四百五十斤,這一刀劈下來功力薄弱的人基本都受不住,一般的刀劍也會在如此大的沖擊之下碎成兩截,即便不碎也會被他的大刀砍出豁口,然而,池鸢那把看着輕飄飄銀閃閃的劍刃,就如此輕易的接住了他的刀,并且還被她用劍尖一點點的往上挑動,像是四兩拔千斤一般把他的刀和禦下的力道輕描淡寫的撇開了去。
令狐謙趕忙收回刀,回轉刀柄之時,隻覺眼前銀光閃爍,他本能的橫刀一擋,竟真擋住了池鸢的奇襲,不過雖是擋住了劍,但他仍被池鸢餘下的劍氣擊退得向後移了好幾步。
池鸢挽劍在手,笑看令狐謙:“前輩刀法不錯。”
令狐謙吐出一口濁氣,大笑道:“哈哈哈,與姑娘的劍術相比,老夫這點功夫可不夠看,姑娘,我們再來!”
山谷間再次回蕩起刀劍聲,草地上翻湧起一波波碧青的風浪,随不時飄來的刀風劍氣改變方向。
青松枝頂上,公山彧驚奇又意外的盯着池鸢的一招一式,眼裡興奮的光芒越來越甚,他還想着出山去找這位鬼笛仙子玩玩,卻不想她自己居然送上門來了。
突然,一陣刺耳的刀鳴響側了山谷,令狐謙舉着長刀被池鸢打得不斷後退,眼看就要被打進北邊的深潭,站在樹頂悠哉看戲的公山彧終于動身,幾乎是眨眼間,他就沖到了令狐謙身側施手将他推開,而後出掌迎上池鸢冰冷的劍鋒。
靈兮劍尖凝結了一層霜氣,公山彧禦氣揮掌的時候,直接被那股寒霜凍住了半截手指。公山彧笑彎了眼,他略動了動手,手指上的凝霜便如碎屑一般剝落,接着他掌心一攏,本是向他襲來的池鸢,便以更快的速度給拖拽了過來。
這股力很霸道池鸢掙脫不開,眼看劍尖就要刺入公山彧的手掌,那股力道突然又莫名消失了,池鸢點足往後輕躍,這才和公山彧拉開一點距離。
待池鸢劍氣平穩之後,公山彧收掌沖她笑道:“小姑娘,你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池鸢收好劍,面上挂着淡笑,實則心底對公山彧提起了十二分警惕,這個人武功很高,她看不透,更不是他的對手。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公山彧頭一偏,狹長的眉眼挑逗地打量着池鸢:“喲,怎麼上來就要問我的名字,小姑娘……你看我們年紀相仿,你可不可以别喊我前輩?”
這句話直把一旁坐着緩氣運功的令狐謙驚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想不到公山彧這厮居然如此厚臉皮,竟當着人家小姑娘的面謊報自己的年紀,哼,真是老不羞。
池鸢唇角揚了揚,她眨動着雙眸朝公山彧走近,公山彧不知其意,頗為意外的盯着她看。
然而池鸢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她細細端量着公山彧的眉眼以及骨相,笑着說道:“聽聞桃花塢卧虎藏龍,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前輩易容術高明,讓人瞧不出一絲破綻,如此手法若不細看的确不知前輩年紀,但近前細看,破綻之處還是有的。”
公山彧挑動眉角,語調忽轉:“哦?願聞其詳。”
“我曾見過一人,易容術好似和前輩一樣的手法,不過前輩更加高明,但是易容再如何厲害,也隻能蒙蔽人的眼睛而不能蒙蔽天地自然法則,皮雖可變,但那骨卻變不得,不過你駐顔有術,說實話,我對你真實的骨齡也猜不透。”
“哈哈哈哈,小姑娘生得一雙慧眼,嗯……既是猜不透,那就以表象為準,喚我……哥哥如何?”
池鸢怔了怔,疑聲道:“哥哥?”
公山彧也不害臊,順着話道:“嗯,喊哥哥,我叫公山彧,或者你可以喚我一聲公山哥哥?”
池鸢大概能從公山彧的骨相上看出他的年紀,讓她喊公山彧哥哥,還真是有些喊不出口。
在池鸢準備開口之際,一旁休息好的令狐謙跑過來插話道:“公山彧,你要臉不要,居然追着一個小姑娘逼她喊你哥哥?你還真是不害臊啊!”
公山彧一臉無謂,他瞧了一眼令狐謙眉角白須上挂着的白霜,臉上笑意更甚:“我要不要臉,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嘛,令狐兄,你受了寒霜真氣别亂動,乖,一邊坐着去,别來打擾我和池鸢姑娘談天說地。”
令狐謙張嘴就要反擊,公山彧直接出言打斷他:“一壇桃花酒,别的不許了,你不答應,此賬日後我再找你算!”
聽到這話令狐謙頓時認慫,他無奈的歎了口氣,走之前跟池鸢悄悄說了一句:“小姑娘,可别上這老家夥的當,他若真要對你做什麼,你……你就找機會逃跑,然後去找島主幫忙。”
池鸢聽了茫然點頭,擡眸望向朝他笑得一臉溫和的公山彧,心中默默思量,就算這個公山彧武功比她厲害她也是不怕的,她倒覺得公山彧是個很有意思的人,陪他玩玩也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