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咎爬起身抖了抖袖子作法恢複自己的斷臂,他陰冷的血眸子死死盯着池鸢:“嘿嘿嘿,小姑娘還是太年輕了,沒聽說過兵不厭詐?”
池鸢用内息将毒血壓制在右腳處,她擡頭看着趙無咎嘲諷的笑臉無謂道:“雕蟲小技還敢拿出來獻醜,喜歡裝死,那我就讓你裝到底!”話說完她便提劍刺去,趙無咎抛出招魂鈴擊擋,随後滾到一棵冷杉旁,伸出右手展出長長的指甲對着自己的心口就是狠狠的一爪,五道深至骨肉的血痕覆蓋在他胸口的黑色咒印之上,咒印吸食了他的心頭血之後瞬間被激活,一波波剛猛無比的力量從心口處的咒印傳至趙無咎全身各大要穴,此刻他頭上稀疏的頭發突然瘋漲,被池鸢打出的内傷也好似痊愈了一般,他雙臂一展一個螳螂跳就竄至樹梢上,動作迅捷同方才判若兩人。
池鸢縱身追擊,至于腿上那點麻痹毒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盡管趙無咎此刻猶如回光返照一般,動作靈巧揮刀之時力鎮山河,但這場打鬥他依然占據下風,池鸢動起真格來趙無咎這點招式和功力還是不夠看的,趙無咎越打越是驚異,他搞不懂池鸢這個怪物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她所使的劍術和身法簡直聞所未聞,便是這憑虛禦風的輕功也是見所未見。趙無咎與池鸢在林間上下來回竄動打鬥,趙無咎倒是跑的氣喘籲籲幾乎力竭,但反觀池鸢的動作卻行雲流水沒有任何滞頓。
打鬥正酣之時,趙無咎突然不打了,他飛似的竄離了十幾丈遠,像似用盡了全部力氣,他跑至碎裂的棺木旁,從角落裡掏出一塊破布朝着緊跟而來的池鸢抛去,紅光大作之時池鸢整個人突然就被吸到了破布之中,這一情形直把寒徽卻看愣了,她捂住胸口倚在山石上,左右尋看了一番就是找不到池鸢的人影,但在原處的雪地上赫然躺着那塊破布,寒徽卻想了一想,一個蹬腿沖了出去,趁趙無咎正得意狂笑之時,直接将地上的破布撿起來揣進兜裡轉身就跑。
趙無咎怔立在原地,他此刻身受重傷,又遭邪術反噬便是動一下都很難更别說上去追了,最終他隻能睜着血紅的眼睛憤恨的看着寒徽卻越跑越遠。
寒徽卻走了沒多久,應召而來的千面鬼顔千風終于姗姗來遲,他從樹上飛落下來,擡袖擺了擺衣衫,又理了一理被風吹亂的發冠,一臉不耐地看着行容狼狽的趙無咎道:“趙老鬼,喚本公子來此有何要事?若無要緊之事,你可得賠付本公子春宵一夜的損失。”
趙無咎獨立在棺木前,寒風落雪将他的額發和眉毛都染成了白色。“你來晚了!老夫本來替你物色了一個絕色美人,可惜讓人給劫走了。”顔千風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周遭混亂的場面,擡袖嗤笑一聲:“哼,你還是這般沒用,什麼劫走了,分明是讓人家給逃了,啧啧,連棺材闆都讓人給掀了,趙老鬼,如今你可是越來越沒用了,依本公子看,幽山六鬼這第六鬼的位置也該換人了吧?”
趙無咎動了一下胳膊,随後他扭動着怪異的姿勢坐到棺木前,半響之後才扯了扯嘴皮子一臉沮喪:“若是你遇到她,你也打不過。”顔千風詫異地打量着趙無咎千瘡百孔的身體,追問道:“是誰?快說,到底是何人如此厲害,連你動用了咒法都打不過?”
趙無咎血紅的眼睛漸漸恢複了本色,他黑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顔千風,面無表情的吐出幾個字:“鬼笛仙子,池鸢。”
此話一出顔千風一陣激動,“什麼?那個小姑娘有消息了?”不對,顔千風又回味了一遍趙無咎方才說的話,疑惑的問道:“你這狼狽模樣是被那小姑娘給揍的?”盡管趙無咎不想承認,但這就是事實,顔千風見他臉上露出一絲不甘的神色已是明白了什麼。
“不對呀,上頭不是說她武功很弱隻會禦音嗎?”顔千風還是懷疑,他懷疑趙無咎在給自己的無能找借口。趙無咎也不想和他辯解什麼,調息運氣之後見能動了,便收拾了棺木中的随身之物頭也不回的走了。顔千風跟在他後面繼續追問:“你這死老鬼,有話還不快說清楚,若是耽誤了正事,你知道會是什麼下場!”趙無咎捂住心口的咒印有氣無力的回道:“情報有誤,我們都小瞧了她,此事你趕緊去上報給老大吧,老夫……要尋個陰地療傷了,就讓東方若來接替老夫的位置吧。”
顔千風聽完臉色一沉,他擡手拍了拍趙無咎的肩,一個閃身就飛上了樹梢往平陽縣而去。
方才趙無咎扔出的那塊破布隻是外形上破舊殘敗,但其上繪有奇門陣法,是趙無咎從一處陰地山洞中撿來的,此錦帛上的陣法他領教過一次,那一次他差點丢了半條性命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從陣中逃出來,其中兇險不足與外人道之一二,至此之後他便給此陣取名為封魔陣,留着保命用,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拿出來,如今這保命符被人搶去了,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去找回來的,寒徽卻是嗎,哼,老夫遲早要找你算賬!
自當池鸢被吸入封魔陣中已過了一個時辰有餘,這裡面是一個須彌幻境,跟雲兮慕的水鏡相比有異曲同工之處,但不同的是水鏡之陣隻縛人而封魔陣卻殺人,乃是一個十足的兇險之地。
池鸢走在崎岖不平寸草不生的荒脊之地上,此間幻境天地全是血紅一片,四處都彌漫着刺鼻的瘴氣,池鸢腿中的了毒傷行走不便,一個時辰的路程大概隻觸及到整個陣法的冰山一角,若是用輕功探路顯然更快,池鸢不是沒有這樣做而是做不了,此陣法限制諸多,無論是輕功還是内力都使不出,這使得沒有内力壓制的毒傷在慢慢順着着右腿脈絡侵蝕全身。
瘴氣之中不斷冒着黑氣,路面上有大大小小的血池不斷翻湧着水泡,随着池鸢越走越深,那些遊離躲藏其中的魑魅魍魉漸漸露出了真身。池鸢握緊了靈兮劍,提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惕地提防着四面圍聚而來惡鬼,但那些惡鬼也沒有貿然上前,他們仿佛有神志一般在打量斟酌着池鸢的舉動,仿佛在忌憚她的實力。
雙方僵持許久沒有動手,但在毒血的滲透之下池鸢全身都有些脫力,那感覺好似喝了五十壇烈酒一般,踏出的每一步就像踏在雲端一樣。事不宜遲池鸢隻好先下手為強,就算沒有内力輕功加持,她的劍術和身法還是實打實的厲害,幾番惡鬥之下,這些小鬼壓根就不是她的對手,須臾之後,此地的瘴氣就被池鸢肅清一空,她提着手裡的劍,拖着逐漸沉重的步伐往深處前進。
霜雪銀光不斷在這片血紅的世界裡閃爍,越是往深處走,那些惡鬼的本事就越厲害,池鸢漸漸體力不支,若沒有中毒,她早就殺遍了陣中的惡鬼,但如今的境況卻是越發的對池鸢不利了,直到後來,池鸢被毒血侵蝕了全身,手中的動作越來越慢,周遭那些惡鬼早已看出了端倪,紛紛在此刻竄進她的靈台中侵蝕她的神志。
寒徽卻懷揣着封魔陣朝着附近的城鎮趕去,一路上她片刻不敢多歇息,這也導緻她的内傷越來越重,她低頭看着胸口處不斷閃爍着紅光的布帛,心中擔憂無比,寒徽卻不解其門道,隻想着跑得越遠越好,這樣趙無咎就追不上了,她的救命恩人那麼厲害一定會化險為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