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不至于因此生氣,隻不過興緻一下子落了。
“那外頭來的妝娘,擅長什麼?”
大姑娘春娘,注意到看台中央冷凝的氛圍,她曉得王氏很偏寵自己,自然也很心疼王氏,不願意看着自己娘丢面子,便趕緊轉移話題,緩解尴尬。
“據說這位七姑姑畫得一手好妝,極其擅長東海和都城流行的正妝。前些日子進府測驗時,她畫的妝,我們都看過,端莊又不失風雅,漂亮又還合規矩,極其大氣,主子看了都誇。”
劉奶媽趕緊上前回話道。
“······最邊上那個小丫鬟呢,看着很眼生啊?她擅長什麼?”
春娘指了指站在台子最邊上的小巧。
“那是二姑娘院子裡的小丫鬟,聽說會點畫妝手藝。”劉奶媽答道。
一聽是‘死木頭’二妹妹院裡的,春娘立刻翻了個白眼,看都懶得看一眼小巧,嫌棄礙事。
她們五個人,差不多都互相知曉對方的水平。脂奴有宋娘子幫忙打聽安排,沈瑾也有自己的渠道,金嬷嬷為了三兩銀子,使了不少力氣打聽這些事,葉果也幫了一點忙。
小巧隔着其他三個人望向沈瑾,隻見這個叫瑾姐兒的正在幾盒面脂裡挑挑揀揀,正妝一筆都沒開始動,她瞬間就起了蔑視之心。
她也打聽過,脂奴手藝高,有宋娘子親自傳授,莊子來的秀秀也名聲在外,她們都有自己擅長的妝容。
唯獨這個瑾姐兒是又笨又慢,學個簡單的圓點眉都學不好。
她傲氣地一轉頭,嘁了一聲,壓根不把沈瑾放在心上。
就這,還想取代我,進小姐院子?呵!
沈瑾擺好妝品刷子、選好面脂後,便走到試妝的婆子面前,準備開始畫妝。
沒錯,梳妝選拔的模特都是王府裡的婆子們。
所謂梳妝選拔,就是要梳妝嘛,當然要給真人畫妝啦,要不然怎麼體現手藝效果。
不過,畢竟是考試,暫且還不知道她們的真實水平,直接就給主子們畫妝,若是把臉畫壞了,可怎麼辦?
況且,哪有主子親自下場當模特的,當然得下人們先試了毒,挑出好的來,才能供主子們用。
再說了,越是皮膚糟糕的婆子,越能體現出妝娘的手藝好壞嘛。
要是這都能畫得美若天仙,那且不是好極了!
試妝的婆子們早就已經都到位了,一個個坐在矮凳上,昂着頭得意的很。
倒夜香的、燒水的、掃大院的、洗衣服的,幹得都是最累的活,平時也不會有人捧着她們,今天倒享受起來,還掌握着評價年輕丫鬟的權力。
這些婆子也不收拾自己,很是邋遢,一張張老臉褶皺皲裂、粗糙爆痘。
坐在沈瑾前面的李婆子,等的都不耐煩了,眼瞅着邊上的其他老貨們都已經享受上了,自己這個還不開始動彈,隻知道在那兒扒拉香粉盒子。
一看就是蠢笨的玩意兒。
李婆子斜着眼睛,一臉不爽。
等了好一會,比賽計時用的香都燒了一小截,沈瑾才悠哉悠哉地擡手,往面前的模特看去。
隻見李婆子渾身沒勁似地倚坐在矮凳上,披頭散發的,手腕袖子上都是水漬。
常年泡在冷濕的水裡洗衣服,寒氣重,再加上活重,睡得少,李婆子面色發青,臉部下垂,兩個眼袋大大的挂着。
這樣的試妝,少不了要面部調色複位、遮瑕、抹平黑眼圈眼袋。
在景朝,算得上是高難度,有經驗的梳妝嬷嬷都覺得難。
更别說,今天參試的都是年輕的小丫鬟了。
一旁圍觀的下人們一陣唏噓,都覺得瑾姐兒這次怕是糟了。
“怎麼是李婆子,她的臉爛的喲,啧啧啧。”
“叫瑾姐兒遇上了,完了完了。”
“金老貨沒指望喽,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說,飄得越高,摔得越慘吧,叫她炫耀,呵呵!”
金嬷嬷急得直拍大腿,哎喲哎喲地喊着。
造孽哦,老天爺啊,菩薩啊,不是都上香了嗎,香油錢都費了兩串呢,咋還碰上了這個李黑貨咧?
哎喲喂啊,我的三兩銀子啊!我的錢啊嗚嗚嗚,沒有了啊!
金嬷嬷也不管主子們會不會聽見了,直接坐地撒潑地大哭起來。
但沈瑾絲毫不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