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每天總是起得很早,但今天比往常更早一些。
因為金嬷嬷今天破天荒的在辰時就爬起來了,此時正癱坐在椅子上,迷迷瞪瞪地歪着腦袋:
“哎呦喂,早起真不是老婆子我該幹的哦,頭疼,頭疼,難受得很。”
“還不是為了你,得早點起來,去給主子告假,再趕去城外大廟。”
難得早起一回,哪哪不适應,金嬷嬷起床氣爆棚,雞爪子似的手顫顫巍巍地指着沈瑾埋怨:
“快,去給我買早食,就買街角那老字号的豆泡湯。哎呦喂,哎呦喂,難受啊。”
不得不佩服,沈瑾是真的很有智慧,這都能忍着金嬷嬷。
小不忍,則亂大謀。
也側面說明,沈瑾性子好,底性是善良的。
“娘受累了,您稍歇息會兒,女兒去去就回。”
沈瑾低着頭,看不清神色,但卻咬了咬後牙。她一直在心裡狂提醒自己,現在還需要養母存在,不能翻臉,這才維持住了輕柔的語氣。
沈瑾從椅子旁邊的錢盒子裡,當着金嬷嬷的面,摸了幾個銅闆,揣到懷裡。
這就是沈瑾的聰明之處了,她知道養母愛财,一個銅闆子都看得特别重,所以拿錢的時候,從來不被背着金嬷嬷。
所有的行為都在給金嬷嬷加強‘瑾姐兒是值得信任’ 的正面印象,為後面的計劃發展鋪路。
沈瑾又從西面牆邊的櫃子裡,取出深冬季節出門專門穿的厚襖子,套在身上。厚襖子是用硬麻布做的,疊了兩層布,裡面塞了很多棉花,所以看起來又肥又大。
但她不介意,大冬天冷得很,這古代又缺醫少藥的,真生病了,即便是在現代很簡單就能醫治的感冒,都能要掉她半條命去。
不好看算什麼,她甯願土裡土氣,也不要病怏怏的。
況且原主就是因為身體太瘦弱,沒熬過寒冷的冬天,才一命嗚呼的。
穿越來的這些日子,沈瑾每天盡最大力保證自己吃好、喝好、早睡早起,将将剛把身子養回普通水平,可不能随便浪。
穿好襖子後,沈瑾理了理剛梳好的頭發,拿起在牆角放着的籃子挎在臂彎,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一鼓作氣推開了房門。
果然。
門一開,呼嘯的北風就狂卷着吹進來,撲了沈瑾個滿懷,剛理好的頭發又被吹散了。
沈瑾趕緊跨過門檻,轉身關好房門。
外面的北風越刮越大,沈瑾凍得搓了搓手,還往手上哈了口熱氣。幸虧穿了這厚襖子,要不然鐵定凍成風寒。
沈瑾一邊感歎自己的明智,一邊沿着背風的牆邊屋檐,快步向早市走去。
等快到早市的時候,風稍小了些,太陽露出個邊角來,雖然不暖和,但有絲絲縷縷光線照下來,街上的物景都看得清了。
早市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很多賣吃食的小店,門口站着掌櫃的,綁着花頭巾,揮着手,熱情地招呼着客人:
“小娘子,來撿塊糖糕吃呐,還有剛出鍋的炊餅,熱乎着咧。”
沈瑾走到常去的王婆子燒餅店,要了兩個肉餅子。
王婆子的這家餅店,門面雖小,但卻很受歡迎,小小的店裡擠滿了客人,門口也是人來人往的。
用料新鮮、份量紮實,這不必說,價格還很便宜。
更重要的原因是,這王婆子消息最是靈通,這楚州城裡發生的事都逃不過她的耳朵,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這種碎嘴婆子不讨人喜,但人人又都想聽八卦。
所以,每天早上,住在周圍的人家,都自發地來王婆子店裡吃早食。
就算聽不到八卦,吃吃飯也挺好的,這王婆子家的肉餅,那叫一個鮮。
這不,今天就又有一個新的大消息。
“哎呀,小娘子,你來得正好,今日個,你們王府裡的大夫人,可是讓人出來傳消息,說是要給府裡的金貴小姐選梳妝娘子呢。”
王婆子一邊麻利地在鍋裡撿肉餅,一邊跟沈瑾打聽消息。
說着還對沈瑾擠了擠眼。
“哦?這是怎麼個說頭,王婆婆今天為什麼這麼問?”
沈瑾不動聲色地接過炊餅,不回答問題,隻先反問,把主動權掌握在手裡。
“哎,王府的管事,今天一大早就出來貼了布告,大家都看到了,還安排了人在公告欄邊上站着呢,給大家講解。”
王婆子收完餅錢,便貼耳靠過來,手擋住嘴,小聲地跟沈瑾說:
“那市集門口,還有城門口都貼了告示呢,說是這次選拔不拘王府裡外,隻要是有真本事,就能進姑娘院子,随着陪嫁隊伍進都城享福咧。”
“大家都傳遍了,且讨論着呢。哎呀,小娘子,你說是不是嘛,王府裡大夫人真這麼講?”
王婆子猴急地推了一把沈瑾的胳膊,想知道更多的内部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