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顆、我一顆,你一顆、我一顆。”
柔和的燈光下,金泰亨正拿着藥盒慢慢數數,填滿笑意的眼睛還時不時瞟向安許赫。
明明一下子就能做完的事,偏偏故意像幼兒園小孩子分糖果一樣。
躺在床上的安許赫看着金泰亨幼稚的舉動忍不住發笑,“你是小孩子嗎?”
可愛鬼撅起嘴撒嬌,“什麼呀~就算你誇我也不能不吃藥。”
人揚起下巴的樣子純真又可愛,想捏。
“少看扁我~給我,你也快點吃。”安許赫将手一攤,金泰亨笑嘻嘻地送了過去。
兩個人都是先吞藥片後灌水的類型,隻是金泰亨還能勇敢點一鼓作氣,而安許赫則是溫和地平攤痛苦。
一看同時放下水杯後皺巴起來的臉,彼此又忍不住露出同樣的笑意。
指腹抹掉人唇邊的那點水漬,安許赫眼彎似月,“怕苦的小寶寶呀~”
金泰亨不甘示弱地回敬,“怕噎的小朋友呀~”說完又笑嘻嘻地抱住安許赫。
“不上來嗎?”安許赫感覺這個姿勢有些别扭。
可坐在床邊努力塌着腰的金泰亨不這麼覺得,他擡起臉看了安許赫一會兒,“困了嗎?”
“阿尼。”安許赫搖搖頭。
過了五分鐘,原本還否認的人就歪在枕頭上進入了“昏迷”狀态。
該感謝苦難嗎?
因為有它的存在,使得岌岌可危的愛情保留了一絲堅韌。
回想這一天的混亂,金泰亨的臉上布滿了疲憊。
他擡手撩開安許赫因為翻身而垂亂的劉海,動作溫柔而緩慢,最後在眉眼處久久停留,虛撫的指尖彎成水中月亮的倒影。
眼前精緻的臉有那麼一瞬間虛幻成冷硬的石膏模型,就像是活在面具底下的那個——他最愛的禮物。
那算什麼?
在尚且不明朗的時間,膽小鬼賭上了為數不多的勇氣進行了一次試探。
不是的,是安許赫将脆弱的自己攤開了送到了他面前。
時至今日,那種不受控的無措感依舊纏繞着金泰亨,或許是從一開始就從未消失過。
他溫柔地垂眸,又勾起唇角微笑。
他的小鶴呀~
最好的小鶴呀~
悄悄松開被子底下交握的手,金泰亨俯身親吻了他的睡美人。
端走床頭櫃上的藥盒、水杯,将房門輕輕關上,一切又歸于寂靜之中。
那當然是個假象。
樸智旻一手抓着門把手、一手撐着牆,對于面前的同年親故,他想了半天隻憋出一句“進來吧”。
這方面超級沒有自知之明的金泰亨笑得憨氣,轉身把一旁的餐車給推進了房間。
這一看還得了!腳下一軟的樸智旻已經料想到了今晚這個不眠之夜該往什麼方向發展去了,但也隻能挂着一張臭臉關上房門。
轉身金泰亨就拿着高腳杯倒好了酒水,虛張聲勢地表示要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宿醉。
切~樸智旻在心裡鄙視了一下他的這個同年親故,誰還不知道誰,最多抿上一口,每次都是裝得起勁。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金泰亨就自己坐好了,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人快點過來。
樸智旻煩躁地撓了把頭發,拿過酒杯就是一口悶,“心煩什麼,今天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人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一下子就塌了脊背,換上了沒精打采的表情,“不知道,總有點擔心。”
“唉~”樸智旻沒趣地歎了聲氣,“是覺得方PD會罵他,還是……”
猛地扭頭看見金泰亨開始掉眼淚,樸智旻立馬就慌了,直接撲過去湊近了看。确認是真的哭了之後,又匆忙扯了張紙巾給人蓋着。
“啊~什麼?”
“許赫又和你鬧了?那混帳家夥!”
沒有答案就創造答案,樸智旻還沒說兩句,金泰亨就紅着眼趕緊搖頭。
說什麼呢?
樸智旻單手搭着金泰亨的肩,覺得當個知心朋友實在太難了。
“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
哭了半響,金泰亨抽抽噎噎地開啟了話題。
“為什麼這麼說?”
“是覺得太累了嗎?”
有的時候問題的答案并不重要,而是提出問題的人所要表達的意圖。
樸智旻開始從回憶裡扒拉金泰亨這段時間的經曆,從變化入手總是要更快一點。
其實答案很簡單,隻是無能為力。
留不住将要逝去的,抓不住想要留下的,兩手空空,能擁有的隻是别人不屑于得到的。
“想不清楚就不要想了。”樸智旻看着愣在原地的金泰亨,伸出手給人擦了擦睫毛上還沒掉落的小水珠。
“太複雜的事總是讓人頭痛,順其自然就好,你不是一直都這樣過來的。”
兜頭就是一陣流星雨,把自己心口砸得坑坑窪窪,金泰亨委屈地癟起嘴。
雖然描述得很真實,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不太像什麼好話。
樸智旻無奈,“别哭了,我現在不想哄你,該讓安許赫那個家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