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抿了下唇,他也不太好受,可是太生氣了。被否定掉情感就和被否掉自己這個人一樣,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安許赫的刻薄有些時候确實太過了。
他直起身體,不管腰下的糾纏,四目相對之時,隻有一顆涼透的心。
頃刻之間,腦子又混沌起來,“你又找到了新玩具嗎?”
“什麼?”安許赫以為自己聽錯了。
到底在不安什麼?
金泰亨在心裡一直有個模模糊糊的概念,摒棄那些外部因素,他最害怕的是安許赫對自己的喜歡。
雖然嘴上心裡都說着沒關系,但是怎麼會不害怕,那輕飄飄的、一直懸浮在空中的喜歡,誰知道有多少,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消失。
喜歡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會促使着人不斷地靠近,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輾轉反側,在得到之後想要得更多。
他不知道安許赫最後是出于什麼理由,把他帶到公寓——那個擁有着自己為數不多幸福的地方。
隻是很開心,美夢成真的開心,知道秘密後更加得意的開心。
可惜,持續的時間太短了。
不确定是哪個瞬間産生的念頭,畢竟安許赫溫水煮青蛙做得很好,所謂的愛織成一張巨大的網,他就像是在沙灘上擱淺的鲸魚不得動彈、不得喘息。
也許情侶就是這個樣子,相互磨合、彼此馴化,最後鑲嵌成完整的一塊。
金泰亨也耍過不少的小心思,但很多都是徒勞。
他說過的,被拽着繩子的小狗,安許赫給了他一條安全又柔軟的項圈。
寵愛又怎麼不是愛呢?
這個人不動聲色地拿起斧鑿,看似漫不經心地雕刻着他心裡的完美情人。
要吃的食物、更換的衣物、出門的頻率、見面的對象……心裡的想法,都被琢磨透了。
所以,裝什麼傻子!
金泰亨憤恨地扯出一個冷笑,渾然不知自己現在的表情和安許赫到底有多像。
“不是嗎?你的新玩具。”他單手扣住了安許赫的臉頰,眯起的多情眼裡寫着恨意,“那個孩子。”
“厚比哥一句像我,你就一刻沒錯眼的看。”
“安許赫,你……”
金泰亨的質問就像崩斷的弓毛,顫抖地實在不像話。
“你又真的愛我嗎?”
從練習室出來後半死不活的小練習生們一股腦地擠進了并不寬敞的電梯,隻是幾秒鐘就能在這半空的罐子裡發酵出很濃郁的味道。
累得要死的時候是沒辦法想太多的,用餐是為數不多的休息時間,全身能量都被消耗幹淨的半大小子隻想要趕緊去填飽自己空的快要鳴叫的饑腸肚腹。
作為過來人的防彈前輩顯得格外遊刃有餘,還能笑眯眯打招呼,再壓低聲音回憶一下往昔。
成功之後再回首,那些艱難困苦都能被美化成特别的笑料記憶。
“怎麼!我們柾國又餓了嗎?”金碩珍拍着小兔子的厚實肩背,轉過身來清俊溫柔的臉笑得誇張。
要說這個,田柾國都是被慣大的,梆梆鐵拳收斂了下,然後毫不留情朝着哥哥的太平洋肩膀攻去。
等鬧得差不多了,金南俊才上前稍微攔攔,将金碩珍拉在自己身後。
闵玧其端着他的冰美式被鄭号錫拿手肘一拐,沒睡好的人呼出一口能表明死人微活的氣,“什麼?”
“那個好像泰亨哦~”
樸智旻來了興趣,裝作不經意地扭臉,眼神在一鍋翻滾的“豆芽湯”裡仔細搜尋。
小麥膚色、微微的四方嘴笑容、彎彎的大眼睛,除了輪廓沒有那麼幼态精緻,感覺真是說不出的熟悉。
其實挺詭異的,看見翻版的自己。
金泰亨掃了一眼就沒了興趣,他當初可沒有這麼光鮮亮麗,能把一百萬的帽子随手丢在座位上。
明明該是許赫的作派,他下意識地追尋過去,卻瞧見了那道沉默又專注的眼神。
“像嗎?”話語裡夾雜着一點說不清的醋意,金泰亨垂下的寬大衣袖裡,他的手指不安分地勾上淺灰色的衣角。
安許赫隻是彎唇一笑,右側的眉毛輕微揚起一點弧度,饒有興味又很意味不明的表情。
這就是回答,就是看要怎麼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