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的話,跳樓、割腕、上吊都比這停藥來得更快。”
安晴的發作來得突然,安許赫也沒準備躲,硬生生接了這一巴掌,挨打的時候有那麼瞬間感慨,幸虧指甲不長,不至于傷到臉。
舌尖頂了頂口腔内壁,面上是火燒一樣的感覺,他将臉偏轉回來,嗤笑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内顯得刺耳,“原來您還關心這個呀。”
臉上的脂粉都蓋不住那股倦意,安晴疲憊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承認因為有遷怒的存在,所以對許赫并不十分上心,但也是一直護着長大的,至少她的孩子不至于像自己當初那樣處處受限。
他可以狂傲、可以驕縱,傲慢無所謂,驕傲的資本她給得起,她的孩子就應該盡情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但這份寬容并不包括傷害自己這種懦弱的行為。
“人可以不聰明,但不能做蠢事。”
這訓誡的話語向來讓人很不舒服,安許赫冷着臉,語氣淡漠,“我隻是做出了最有利的選擇。”
“呵!”
冷笑的人變成安晴,豔麗的臉露出失望的表情,“損己利人,這就是你的好選擇?”
安許赫别過臉,手指攥得死緊,來自母親的嘲諷輕巧又強大。每每對上,總有種無理取鬧的無力感,就像是竹籃打水、水中撈月。
妄念、妄想,是他逃不開的批判,永不變的人生判詞。
安晴恨極了許赫這回避的作态,言語如刀,她毫不猶豫地選擇抽刀離鞘,親自握住刀身,将刀鋒對準了她的孩子。
是她錯了,離開那個環境,并不會讓她的兒子過得好一點。剝離了對親生父親的妄想,對許赫而言是增加了放棄的理由。
“你是不是到今天還以為是我買通了周景遇,僞造了那份報告?”
“不是為了安穩人心的障眼法。”
“小鶴,你病了,從很久之前就病了。”
這樣紅如鮮血的唇代表什麼?
是夢境裡随時能張開的血盆大口,貪婪噬咬看中的獵物,待緩過那陣幹涸至極的欲念後,則會恢複成端莊的優雅姿态,進行極其優美的進食。
哪怕是到了今天,他也分辨不出這其中的真假,就算是真心,也帶着欺騙的外殼,注定與野心、欲望為伍。
所以,選擇無視就好。
隻不過,在此之前,得了解清楚意圖,進行适當的談判,也就是她眼裡無用的——反抗。
“您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整理一下吧,我八點還有練習。”
舞台的妝面已經洗淨,如今素淨的臉根本掩飾不了真實的變化,安晴看着許赫已經紅了的眼圈,試圖冷靜,“回國還是留在這裡,你自己選。”
在看到那份檢測報告的時候,她還能想接下來要去找哪位醫生,如何讓許赫安心治療。可現在,她隻覺得心痛,這是她痛了一天一夜,因為早産,從出生起就一直擔心活不下來的孩子。
有什麼好選的,無非是一個被綁一個假裝自願,如果一意孤行選擇前者,說不定會将怒火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不過片刻,安許赫便有了答案,現在還不行,事情還沒有做完。
“我知道了。”
等把車開到餐廳,成緒看見安許赫臉上的紅印,趕緊叫人拿來冰袋和傷藥。可看到面無表情的安晴,他也隻能低下頭,把嘴邊的髒話咽下。
其實也是,本來就是許赫做錯了事,媽媽發脾氣也是正常。
成緒又是沒有底線地慫了。
如坐針氈的一餐,就算他和安許赫關系好,對上安晴這樣的人物,還是很害怕。
但是這想法在安晴拿出一串鑰匙之後,就向海水退潮一樣節奏和緩地減退了。
新房子、新車子,可比他家摳摳搜搜的老頭子好多了。
然後,更震驚的是,居然也有他的份。
成緒暈暈乎乎地應下會多多和許赫玩,等他開車把安許赫送回去的時候,腦子才逐漸清醒過來,一路上不太敢去看許赫的臉色。
“你怎麼變得這麼沒有定力了?”安許赫嫌棄地剜了一眼。
成緒委委屈屈地說自己很喜歡那輛車車,突如其來的疊詞把安許赫惡心得不行,剛想教訓一下,猛地想起這家夥腦袋壞了。
難過、失落也就湧了上來,兩個人的回憶隻有自己一個人記得。
“我給你買,我給你買不行嗎!”
成緒撒嬌似地眨了下眼睛,“這不是免費嘛~”
安許赫突然覺得眼睛好痛,自己造了什麼孽要重新和16歲的成緒一起玩,當初人真的是這個樣子嗎?自己到底是怎麼忍下去的。
“說話就說話,撒什麼嬌,惡心!”
安許赫的大白眼刺激到了成緒,人反而變本加厲地嘟起嘴唇,“幹嘛呀,人家都是從視頻裡看你們營業學的~特别是泰亨xi,超級kiyo哦~~”
阿西,沒想到失憶還有這種副作用。略去聽到人名時心髒瞬間的錯亂跳動,安許赫隻覺得人生艱難,為什麼他還要經曆一次來自成緒的“嘲笑”?
成緒尤嫌不過瘾,車載音樂一放,跟着放聲高歌起來,“我的血、汗、淚……”
“閉嘴”,安許赫咬牙切齒地發出警告,可這個年紀的成緒像是看出了他的縱容,依然我行我素。
“幹嘛呀,多好聽!”成緒的表情很無辜,劉海柔軟地垂下更像是隻金毛大狗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