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樣說,老張可沒少給她彙報許赫的行蹤,所以這個人是精神病院的應茗?
安晴眼中的憂慮一閃而過,不管怎樣,謝家都注定是她的囊中之物,可不能讓别人伸手染指。
裡裡很安靜地窩在人懷裡,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完全聽不懂大人間的談話,安許赫輕輕碰了碰肉肉的小臉,軟軟的,手感很好。
晚上臨睡前,他順手把裡裡的照片發給應茗,很快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摸不準對面的想法,等調查結果出來吧,安許赫收好裡裡的頭發。
還有一個生日密碼要去解,說起來自己當初送給謝與臻也是這樣。
保姆正好端來水果,他笑着接過,回到自己房間。
周景遇的辦事速度還是不錯,但是結果毫無破綻。安許赫把應茗的資料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确定她在高一的時候突然有了變化。不僅和男朋友很快分手,和身邊的朋友漸漸疏遠,而且芭蕾實力飛快提高,字迹也有所不同。
她說她叫謝與宜,但又不是那個謝與宜,非常熟悉自己的事情。
裡裡出事查過之後,确實隻是謝與臻的手筆,她沒有插手,但也不排除從哪裡事先發現了端倪。那些文字的口吻太沉重,其中的代入感像是緊緊鎖住人咽喉的繩索。
成緒車禍也是意外,但她又說三個月後會醒,醫生都不敢說的事她卻滿口笃定。
那次簽售,安許赫也問過樸智旻,知道應茗在美國看了演唱會。
身邊都有她的影子,是一直都在關注,可是為什麼?
安許赫不敢把事情往鬼神上扯,但心裡總有點詭異的想法。
離開前又去看了眼,應茗這次沒有拒絕見面,反而極有興味地打量人的表情。手邊的咖啡杯放了不少方糖,拿着銀勺攪了一圈又一圈。
安許赫也在看她,注意到手指,起了話頭,“指甲上的鑽都掉了。”
應茗摸了摸那顆空缺,“都沒心情了,還管它做什麼。”
“你不也是,頭發這幾天都沒打理吧。”
安許赫倒也沒有把帽子摘下來,“玩遊戲吧。”
“真心話?”應茗搖搖頭,端起咖啡杯輕抿一口,“那吃虧的人隻會是我。”
“就這麼了解我?”安許赫眼中晦暗不明。
“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我。”
陽光下的明豔臉龐恍如沐浴在聖光之下,這親昵的話語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緣着身軀蜿蜒而上。
“這裡住得怎麼樣?最近有沒有好轉。”
“砰”,剛剛還在骨碟上的銀勺,摔到了距離安許赫手指還有兩三厘米的位置。
适才言笑晏晏的人突然換了臉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語氣陰冷,“怎麼,你也想來試試嗎?”
“怎麼還鬧上了,真覺得自己是個瘋子嗎?”安許赫收回了手,輕輕擦掉濺上的污漬。
氣定神閑的模樣讓應茗有些恨得牙癢癢。
“呵,怎麼會,我還等着——看戲呢~”
她笑得含蓄,狐狸眼勾出惡意。
世間真假難辨,善惡難分,安許赫學會的就是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别人,有了防備就不會失望、不會受傷。不要過多的信任,這個東西無論對人對己都是十分珍貴的東西。可他卻總是被辜負,在這個過程中也逐漸轉為辜負别人的一方。
“那就祝你觀影愉快!”
椅子移動發出稍微刺耳的聲響,房間很快又歸于安靜。
“膽小鬼”,應茗越想越氣揮手砸掉咖啡杯,原本幹淨的牆面也多了一道肮髒的痕迹,異常紮眼。
她希冀的另一種人生怎麼可以是這個樣子,這樣軟弱,明明伸手就可以觸及真相,卻在最後一子落下前猶豫不決,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等她把房間拆幹淨跌坐在地闆上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又犯了。看着滿地破敗,她吃痛地按住指尖,一根木刺深深地陷入其中。
連自己尚且如此,就不要苛責他了。應茗壓下心中暴戾,安慰自己時間還長,總有他哭的一天,到時候就知道後悔了。
不着急,這種好事怎麼可以着急呢。既然不按規則來,那就好好承受。
應茗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塵,出了門又柔柔弱弱地向護士求助。
随時就位的清潔人員對此習以為常,手腳麻利地把房間打掃幹淨,換上新的擺設。
這家醫院号稱一應設備都是頂級,頗受富豪圈子的喜愛,瘋的、不瘋的都有,所以砸砸東西很正常,隻要簽字買單就行。
金錢至上,應茗捧着自己傷口已經被處理好的手,轉身去了另一個房間,那是她的新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