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好人都不長命,新婚不滿一年,她太太就因病去世了。”
“一連半個月,遊老師都沒有來畫室。”
“我們當時也去參加了葬禮,沒有想象中撕心裂肺地痛哭或是哀嚎,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墓碑前看着。”
“臉頰上卻止不住地淌着淚。”
說着,安靈的眼中湧出淚光。
我趕緊抽了張紙巾遞過去,她接下輕輕在眼眶邊按了按,然後畫風一轉地沖我抱怨道:“都怪你,我美瞳都掉了。”
我被氣笑。
“一會兒陪你再去戴起來,行嗎?你帶備用的了沒?”
安靈嗯了一聲,然後把兩隻眼睛裡掉出來的紫色包了包,用紙巾的另一面擦幹眼淚。
她重新擡頭後,我才催問道:“之後呢?”
她将紙巾揉了揉扔在面前的骨碟中,說:“還有什麼之後啊。之後就是我苦戀遊老師未果的四年,有什麼可說的。”
我瞪了瞪眼睛道:“沒想到你這麼專情,暗戀了四年。”
安靈歎了口氣說:“你看,我暗戀四年,努力了四年,都沒換來關系上的遞進。你還不趕緊趁自己沒喜歡上遊老師前盡早收手,遠離苦海。”
“遊老師心裡肯定還是有她太太的。就算她放下了,新對象也肯定是和她太太差不多類型的。她本身也是那種溫溫柔柔的人,怎麼可能和我們玩到一起啊。”
我并不完全認同她的話,但她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沒有。
之前,疑惑畫室裡的學生喊的那聲“小漌老師”在剛才得到了解答。
原來是十六堂姐這麼喊過,我早該想到的。
我能對她做的事,十六堂姐肯定早就更完備地關照過了。
她給她的,隻會更多。
而我所做的這些根本算不上什麼。
安靈四年的努力,我沒目睹,但可以想象。
這樣的堅持都沒有觸碰到遊漌懿的心,我又該怎麼使盡渾身解數去讓她對我有所回應呢?
她又怎麼會對我有所回應呢。
并不是遊漌懿冷血,而是我們大概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
連朋友也做不了的人。
可是,我放不下對她的興趣,隻要有可能,還是想試一試。
不同性格的人就真的沒辦法走到一起嗎?
現在,隻能祈禱遊漌懿一如既往地對我冷淡,不要給予任何渺茫的希望。
否則,我必将一鼓作氣,直到遍體鱗傷。
暗暗發下狠心,突然想起了一件很在意的事要問安靈。
“你對遊漌懿的朋友圈有了解嗎?”
她眨巴着眼睛反問我:“什麼意思?”
我隻好直截了當地問:“你知不知道她有什麼好朋友?關系特别好的那種。”
可以好到一起吃晚飯的那種。
她這才收回疑惑的視線,又去夾排骨,淡淡道:“有啊,誰還沒一兩個朋友。我是沒見遊老師把誰帶到畫室來過,不過有一個從我進畫室時就很要好的朋友。”
“有時會碰見她們在樓下吃飯,有兩次逛街的時候也遇見了。我和那位朋友照過幾次面,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我疑惑地嗯了一聲,問:“怎麼個有意思法?”
安靈笑了笑,說:“那位朋友經常穿着印有豆芽寶寶大頭像的衣服出現,而且身上各處包括配飾也都有點綴。聽遊老師說她很喜歡豆芽寶寶,每天晚上都要看上一集動畫片助眠呢。”
我呵呵着扯了扯嘴角。
我想我大概知道這位朋友是誰了。
然後,接着問:“她們經常碰面?”
安靈說:“還好吧,不是很經常。她這位朋友前年就出國深造去了,遊老師本身也不是喜歡熱鬧的人,那之後除了畫室組織的團建,我就很少在外面看見她了。”
我聽罷皺了皺眉頭。
那她那晚是和誰約了一起出去?
思索之際,安靈也皺眉看我。
“等一下。你怎麼還跟我打聽遊老師啊?還不死心?”
我挑眉道:“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
“而且,我再差勁,也不會和你一個下場的。”
她哼了一聲,又說起了那句:“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我真想抄起手邊這盤涼拌海帶絲,揪起她的嘴巴,繞上個十圈八圈,然後牢牢地系上一個死結。
吃完了飯,陪安靈去衛生間戴上了備用的美瞳,她又讓我陪她去買内衣。
我笑了一聲調侃道:“好妹妹,我們的關系已經好到可以坦誠相見了嗎?”
安靈嗔了我一眼,說:“胡說八道什麼,内衣店有單獨的更衣室的好嗎?”
我沒想到她是個悶騷。
店員給安靈推薦的款式大多偏向青春活潑,而她自己選擇的全是創意性感類。
我看着她手裡抱着的一堆帶花邊蕾絲的内衣,抱着雙臂笑了。
安靈聽到我的笑聲,回頭朝我皺眉問道:“你笑什麼?”
我快速搖了兩下頭,說:“沒有啊。”
店員則開始“作死”地笑着搭腔道:“你朋友大概也覺得你挑的這些款式不是很符合你的氣質。”
這話讓人聽着心上不悅,還沒等安靈開口說什麼,我就皺起眉頭咄咄逼人地回擊道:“她愛穿什麼樣的就穿什麼樣的,用不着别人來評判。”
“氣質是用衣服來襯,又不是靠衣服來決定。她人好看,穿什麼都合适。現在看來,是你們店的東西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