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行沒有回複奚岑的問題,輕咳一聲後問道:“文件看了嗎?”
“看了看了,”奚岑忙點了點頭,打量着電腦屏幕,見姜長行已經翻開手裡的資料正準備正式開始的模樣,問道,“韓譽呢?不等他了?”
姜長行除了嘴唇紅腫外一切如常,面色不改地說道:“他以後不會參與會議了。”
一時間屏幕前的幾位部長面上都帶上了幾分詫異,後或許是意識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奚岑見姜長行這副樣子也大緻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常揚着的嘴角垂了下來,陷入了一些不好的回憶,又擔憂地看了一眼姜長行,見人并沒有什麼反常的反應後也放下心來。
他心想道,也是,現在的長行已經是在商場上叱咤風雲的舒慕總裁,心眼比誰都多,心思也比誰都沉重,不再是以前那個好騙的傻小子了。
從創業一步一步地走到現在,他親眼看過姜長行的蛻變,從初入商場談判的稚嫩與生疏,到後來的運籌帷幄,千錘百煉後,姜長行面對任何事都能夠做到了心如止水,處事不驚,而不是像第一次創業失敗的時候那樣自責崩潰。
如果說姜宴西是花園裡一朵雍容華貴的牡丹,是在父母的寵愛下長大的孩子,被允許任性妄為,那麼姜長行則可以說是荒野上一根纖細的腐草,是在母親嚴厲教導下長大的孩子,被要求規行矩步,抛棄了曾經的熱愛而一直背負着母親的期待蹒跚着向前走。
可他們明明都是姜禦的孩子。
曾經的姜長行外表上看或許是意氣飛揚,但内裡卻腐爛不堪。
而現在,奚岑隐隐看到姜長行身上的那層腐爛好像在不知不覺地褪去。
“噔噔。”
他的思緒被電腦裡傳來的聲音打斷,擡眸便見姜長行看着他,沒有計較他的出神,平靜地問道:“蒙塔爾那邊怎麼說?”
“已經完全确定下來了,”奚岑停下回憶,開始認真彙報,“但是,關于種植技術那塊,我們還是要去一趟國外進行探讨。”
姜長行拿着筆記錄的動作一頓,擡眸問道:“定時間了嗎?”
“約在了下周三,得周二中午就出發了。”奚岑繼續補充道,“我和張哥說過了,他打算去的。”
張旭聞言也立刻說道:“嗯,這個本來就是我的專業,我親自看着也放心。”
姜長行點了點頭,又問道:“蘇悅怎麼樣了?”
張旭黝黑嚴肅的臉上顯露出幾分郝然,更多的是即将初為人父的欣喜,說道:“她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不适,現在還好了,沒有這麼嚴重,這次也是悅悅急着把我趕回來幫忙的。”
又寒暄了幾句後,姜長行又問了奚岑:“大概什麼時候能回來?”
“快的話周六周日就可以回來了,慢的話得要等到下下禮拜了。”奚岑說完,若有所思地盯着姜長行,他記得以往姜長行可不會問什麼時候出差結束的。
姜長行沒怎麼注意奚岑,聽到要出差後不由地把目光落在了對面半躺在沙發上的洛共郎身上。
洛共郎原本要看的書籍被他放在一旁,耳邊戴着耳機,深鎖着眉頭盯着手機屏幕。
洛共郎并沒有聽清姜長行談話的内容,自然也不知道姜長行即将要出差的消息,他的耳朵正被手機視頻裡嗯嗯,啊啊,的亂叫騷擾着,片子裡的兩位主角正戰得酣暢淋漓,他越看下去越感覺古怪。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把手機給關了,擡眸便對上姜長行的眼神。
洛共郎:……
他莫名地感到了幾分心虛,把耳機摘了下來,與手機一并規規整整地放在了桌上,又乖乖巧巧地拿起被他随意放置在一旁的書籍,擺正姿勢假裝認真研讀的樣子,腦裡卻還在回放剛剛的愛情動作片。
姜長行将右手抵在了臉頰旁,嚴嚴實實地遮住了上揚的嘴角,也低垂着眼眸不想讓旁人發現他眼中流露而出的明顯笑意。
他想着洛共郎這幅樣子,越發覺得好笑。
姜長行感覺,洛共郎剛剛那個樣子像極了他曾經見過的,被老師逮到不認真聽講後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壞孩子,更好笑的是,他就是那個叫壞孩子起來回答問題的老師。
怎麼這麼可愛啊……
“韓譽周六晚上跟我說了,研發部的配方搞好了,想要直接投入生産。”
奚岑瞧着姜長行的樣子越發感到哪裡有些不對勁,但是工作當前,也沒有像往日那樣直白地八卦。
“先不進行生産,斐氏給的時間足夠充裕,不用這麼急。”姜長行思索片刻後,說道,“我們求質,保證配方足夠妥當後再進行生産,明天我會去研發部再看看。”
姜長行拿着黑筆在本子上一勾,接着問道:“最近的那批水産品還沒有到嗎?”
徐娣聯系過那邊的人員了,說道:“那邊給出的時間最晚是明天下午,我預計應該會在中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