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護士長都是直爽彪悍的性格,聊起這種話題也不避諱,侯琳接着說道:“男人不都這個德行,自己想找刺激,責任還推給别人。前幾天不是有個采訪嗎,結婚十年以上一個月隻有一次性生活的人占了一半多,為什麼?那是因為跟對方太熟悉了,從生理角度看已經完全找不到新鮮感和刺激,摸對方就跟左手摸右手似的,你左手摸自己右手還能有感覺嗎?”
周國棟立刻就用左手摸了自己右手一下。
兩個護士長看到了大笑起來,把周國棟笑得臉臊得通紅。
“曉雨你怎麼也臉紅啊,”侯琳看着馬曉雨說,“我跟你講,這就是現實婚姻,柴米油鹽那麼累誰還有心思琢磨其他的,你們小姑娘别被偶像劇洗腦了。”
“你要這麼說我可不同意,”方妍把筷子一拍,“我跟我們家那個結婚這麼多年還跟剛認識那會兒一樣,火熱着呢。”
眼看着話題就要奔限制級去了,江嶼趕緊站起來說道:“我吃飽了。”周國棟也緊跟着他起來,說“我也吃飽了”,連嘴都顧不上擦。
從食堂出來,周國棟站在路邊緩了緩,拍着胸口說了一句“太可怕了”。江嶼朝他看一眼,沒忍住笑了。
這會兒已經到五月中旬,白天的平均氣溫在二十度以上,醫院裡不少人換上短袖。兩個穿運動短褲無袖上衣,手裡拿着個籃球的年輕醫生從他們旁邊經過,停下跟周國棟打了聲招呼。
周國棟沖兩人說“待會兒就過去”,又問江嶼:“江老師,我等會兒去打籃球,你要不要一起來?”
江嶼天生不太愛動,頭兩年還會強迫自己跑跑步,随着工作任務加重,他就放棄了,所有的空餘時間都用來睡覺。
江嶼說不去,周國棟便先回辦公室換衣服。等周國棟走了,江嶼繞着食堂旁邊的一個小花園轉了一圈也回辦公室,眼罩一戴就跟天黑了似的,一直睡到下午上班。
可能是中午睡眠質量不錯,一直到晚上11點江嶼都不困,想起隔壁單元的入室搶劫,他又趕緊把陽台和廚房的窗戶都檢查一遍。
他先去陽台,關上窗戶連推拉門也從裡面鎖上,小魚幹本來已經睡着了,在貓窩裡擡了下頭看了江嶼一眼又把自己縮成一團閉上眼睛。
江嶼又去廚房,廚房的那扇窗戶已經很久沒關了,連接的地方有些生鏽,他先使勁往外推,再用力往裡拉,這才關上。做完之後他出了一點汗,站在原地無端冒出一個念頭——
要是楊君鴻在就好了。
江嶼自己愣了一下。
他站在廚房好半天沒動,周圍很安靜,所以他能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擊着他的胸腔。他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感到心跳平複,額頭上的那一點汗也幹了。
他想他為什麼會有這個念頭,是因為楊君鴻在能幫他關窗戶嗎,還是如果楊君鴻在他根本不需要關窗,楊君鴻本身就讓他感到安全。
江嶼慢慢走回房間,關燈躺在床上,還是睡不着,又想起中午吃飯時候侯琳說的話。
他想除了第一年,他和楊君鴻之後做的還是挺頻繁的,好像從來沒有膩過,現在十年過去,對彼此的身體還很有沖動。雖然他不太願意承認,但這是事實。
江嶼在心裡默默計算了一下頻率,最後得出結論,他和楊君鴻差不多兩天就得一次,如果遇上楊君鴻去國外,那肯定是鞭長莫及,但等楊君鴻回來也一定是要補上的。
想起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畫面,江嶼臉頰微微有些發燙,同時在心裡暗暗唾棄自己,心想他學數學難道就是為算這個的嗎?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側躺着面對窗戶。
楊君鴻不在,江嶼還是習慣隻拉一層紗簾,能看到外面,但又不那麼清晰,有種朦胧的夢幻。
楊君鴻的枕頭這兩天沒人枕,被江嶼抱在懷裡當抱枕,他雙腿夾着枕頭,眼睛直直地盯着窗戶外面,鼻尖嗅着枕頭上楊君鴻的氣味,在最初的雀躍之後,莫名其妙地又感到心髒有些發沉。
當初是他提出讓楊君鴻把不滿發洩在他身上,後來他也從中獲得樂趣,他原以為楊君鴻很快就會膩了,但楊君鴻似乎并沒有,兩人的關系就稀裡糊塗一直保持到了現在。
然而這種靠肉.欲維持的關系,能持續多久?
江嶼想着又翻了個身,面朝房間的牆壁,他感到有些混亂,楊君鴻離開的這兩天,他總喜歡胡思亂想,做些無意義的假設,楊君鴻出現在他腦海中的次數也多了,時不時就要跳出來刷一下存在感。
睡覺之前想太多,大腦皮層太過活躍,直接導緻江嶼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夢,早上醒來的時候感到渾身疲憊。
所以這天下班,周國棟又要去打籃球的時候,江嶼叫住他,想了想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他想通過運動發洩一下精力,省得晚上想東想西。
周國棟有些驚喜,“好啊。”
江嶼翻出運動鞋和一套運動服,換好以後跟周國棟去了醫院旁邊一個街心公園,裡面有兩個籃球場。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人在場上打球了,都是附院的醫生,停下來跟周國棟打過招呼,目光就都落在江嶼身上。
江嶼看過去,這幾人跟周國棟差不多年紀,23、4歲的樣子,都是剛畢業或者來醫院規培學習的。其實江嶼自己也才不到28歲,年齡差不大,但大概是他長得太好醫術也高,工作時面孔嚴厲,難免會讓人覺得有距離,不敢親近。
場上下來兩個人,江嶼和周國棟上去,正好三對三。江嶼體力确實不行,跑了十幾分鐘就有些跑不動了,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就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休息,不一會兒周國棟也來了,剛才那兩人休息好了又重新上場。
周國棟遞了瓶水給江嶼,江嶼說了謝謝,接過來擰開喝了好幾口,這才感到劇烈的心跳一點點平複。
場上有人投中一個三分,周國棟鼓掌叫“好”,又把目光轉回來,看着江嶼說:“江老師你不行啊,這才多久。”
江嶼沒說話,對他擺擺手,又喝了幾口水,慢慢地将瓶蓋擰緊。
周國棟說:“您以後還是得多運動,運動也是舒緩解壓的方式,我感覺您這兩天是不是精神不太好。”
江嶼愣了一下,“我精神不好嗎?”
周國棟點頭說道:“是啊,這兩天老是看到你走神。”
江嶼沉默下來。
這個籃球場一共兩塊場地,中間被一道鐵絲網隔開,就在這時身後的鐵絲網突然被籃球狠狠砸中,動靜讓兩人吓了一跳。
江嶼轉頭看去,就見隔壁場地上站着好幾個二十左右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孩,其中一個正是秦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