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重要的人則不會插手她的戀愛關系,即便是有些老古闆的祖父也不會多說二話,她們隻希望她平安。
可現在沒辦法不想了,格蘭傑夫婦就在面前,這件事早晚會告訴她們。
至于隐瞞——這從不是選擇。
麻煩的是,她可以無視其他人的反對,但如果這個人是赫敏的家人呢?她不會天真到認為所有人都像自己的親人朋友那樣,就算不理解也願意無條件接受。
她隻是不在乎,不代表不知道别人對同性戀情的排斥。事實上,作為出身于純血家族的巫師,她比一般人更加清楚那種對血脈傳承的執念。
謝伊難得地陷入苦惱,連頭緒也理不清楚。
剛洗完澡的赫敏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謝伊拉下嘴角,眉頭也憂郁地擠在一起,撐着臉盯住兩件羽絨服發呆,像是在思考某個世界級難題。
她憂心地以為,是夜裡的行程或者家長的熱情讓謝伊感到難受,開口詢問過才明白這人在擔心的事情。
赫敏輕輕地抿了抿嘴唇,靠着謝伊的胳膊坐下:“她們會同意的,我了解她們,向你保證。”她貼在謝伊肩膀上輕聲說,“答應我,别擔心。”
“好。”謝伊應道,既然赫敏這樣說,她便做準備就好,隻希望不會惹得格蘭傑夫婦發火。
赫敏笑着在謝伊肩上蹭了蹭:“媽媽剛才囑咐我們要早點休息,聖誕節路上會堵車,她們可用不了壁爐。”她歪着頭看向手表,“才九點呢,睡得着嗎?生物鐘也要慢慢調整才合适。”
“生物鐘?”謝伊好奇地念出這個新詞。
“哦——那是物體内的一種無形的“時鐘”,指的是生物體生命活動的内在節律,比如你每天都會在特定的時間範圍起床、犯困……”赫敏細緻地向她解釋道,滿足完好奇寶寶的求知欲,突發奇想地拍了下大腿。
“要不我給你講故事吧?”她興味盎然地走近書櫃翻找,“很小的時候媽媽就是這樣哄我睡覺的。”
“故事?你們的故事嗎?是什麼樣的?”謝伊有些好奇赫敏童年看的書本,“我們小時候都看的《彼豆翁故事集》,裡面有《巫師和跳跳鍋》之類的小故事。”
“那可完全不一樣,”赫敏從書架裡抽出幾本精緻的書本,笑吟吟地說,“我們看《白雪公主》。”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美麗的公主……”
“可是……”安安靜靜地聽完,謝伊總算忍不住問道,“為什麼皇後因為這種原因就要殺掉白雪公主?”她滿眼疑惑,“這又不能保證不會出現下一個更美的人,而且還有人體變形術——雖然最好不要長時間用它,要不然它會讓人忘記自己本來的面貌。”
“哦——我想格林兄弟應該不會魔法,”赫敏偏着頭思索,“她們大概隻能猜測,也許是在哪看見過有魔力的鏡子才寫出來的。”
“好奇怪,可是皇後分明就有一面魔鏡?好吧,就算忽略掉魔法也說不通——為什麼因為這種理由就去謀殺公主?”謝伊伸手翻了翻書頁,忽然明悟,“如果換個理由就說得通了——白雪公主是國王唯一的女兒,按照你們的法理,國家以後會由公主繼承——皇後或許是為了權力,所以才會對唯一的繼承人窮追不舍——最後王子的拯救也能想明白了,他想必是幫着白雪公主來奪位——要不然一個别國的王子憑什麼害死皇後?”
謝伊認認真真地在童話書上比比劃劃,又指到結尾的婚禮處:“公主和王子結婚,皇後死亡——最大的赢家還是王子,白得一個國家。”最後她感歎道,“你們的童話原來這麼有教育意義。”
卧室内的空氣安靜了許久,赫敏強忍着沒去看謝伊贊歎的眼睛,她依稀記得自己最開始的目的不是讨論童話故事的合理性。
但是謝伊說得好像該死的有道理——她以後好像很難再用過去的心态看《白雪公主》了……也許是整本《格林童話》。
“很厲害!一眼就看出來裡面的寓意了——”她默然地合上書,違心地給予肯定的答複,然後強硬地把謝伊塞進被子裡開了盞夜燈,拿起另一本《安徒生童話》。
赫敏同樣滾進杯子裡看着那雙閃閃發亮,仿佛越來越精神的眼睛淺淺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聽,要想的東西就留到明天吧——現在的任務是睡覺。”
謝伊身子闆直地平躺在床上,聽話地拉上被子,眨眨眼然後閉上。
“太陽暖烘烘的。鴨媽媽在草堆裡,等她的孩子出世……”
……
“……它從内心裡發出一個快樂的聲音:‘當我還是一隻醜小鴨的時候,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的幸福。”
念完最後一段,赫敏輕輕轉過頭觀察謝伊變得平穩的呼吸。
由于不像上次在入睡前就擁在一起,現在她看見的是謝伊最平常的睡姿。平躺的身體已經蜷縮到一起,閉眼時舒展的眉峰淺淺地折出印記,眼尾仿佛浮動着抹不掉的疲倦,原本平靜的臉龐在細微的表情中透出烙印已久的悲傷。
赫敏小心翼翼地把書合上,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用床頭櫃上的紙巾遮住小夜燈,慢慢地把自己挪下去。
她拉住往下滑動的被子,躺下後終究沒忍住用手輕輕撫上凝固的眉心。
手下的皮膚敏感地顫了顫,蜷縮的身姿稍稍舒展,縮在身前的手臂沒什麼力氣地伸出來,把她摟進懷裡。
“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