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是個好心人,”這位先生狼吞虎咽地把三明治往嘴裡塞,“我好多天沒吃上一個熱的三明治了——以前長待的地方有好些人在罷工,鬧得那些商店都不能營業。”
他看上去又渴又餓,巫師就沒這煩惱,一個清水如泉就可以解決,在野外可以很輕松地獲得食物,即使在城市也能用一個飛來咒——哦,這算是偷東西。
可能是因為獲得食物太過容易,所以我就算餓極了也不會吃那麼快?
我蹲在地上喂那隻髒兮兮的狗,也不知道它是什麼品種,我認不出來,總之不是燕尾犬。
“罷工?”我其實不怎麼好奇,但他似乎很想傾訴。
“是啊,罷工,”他先拍着三明治的袋子,然後咕咚咕咚地往嘴裡灌進清水,“到處都在罷工,機場裡的西班牙搬運工,鐵路工人,和這裡離得不遠的建築工地。”
他又像是在喃喃自語,告訴我那些建築工人把之前的路都給堵死了,想翻垃圾桶都擠不進去。原本那裡可有一個大超市,超市員工都會把過期的食品放在背後等流浪者去取,偶爾還能看見水果。
我很安靜地聽着,給小狗喂了第四根火腿腸,它吃得真快。
這位先生繼續小聲說着,打開了第二份三明治。
這會兒他不再提起罷工的事了,他告訴我他以前有一間住所,後來父親死了,母親抑郁症後來也死了,他沒有工作,所以房東把他趕了出來。
他說想要租一間公寓必須要有擔保(難怪管理員不願意租給我房間),可那時候他十八歲,剛上完學,被房東趕走後因為沒有住所,也找不到工作,還不起貸款。
後來?被趕出去的那天就隻能在街上流浪,幾年前碰到了這隻小狗,就順道帶着一起了。
“它在晚上可以幫我守着鞋子,”他說,“誰知道她們為什麼要偷一個流浪漢的鞋子,那又值不了幾個錢。可要是沒有鞋子,就隻能踩碎酒瓶、别人的痰還有蟑螂什麼的。”
他問我為什麼這麼晚還在外面,提醒我因為那些人罷工,最近有不少流浪者在到處亂竄,一個女生在外面很不安全。
可我是個巫師,至少流浪者對我構不成威脅,這當然不能告訴他,我隻說自己不困。
他停了好一會兒,也打量了我好一會兒,對我說:“如果我能碰到這個時候的自己,一定會對他說珍惜你每一天可以在床上睡覺的日子。”
然後,他拍了拍吃幹淨火腿腸的小狗:“我得去教堂看看,那裡有免費的食物,一個人隻能取兩件。但那離這裡太遠了,要很早去才能排上隊。”
他和小狗慢慢往前走着,我在垃圾桶邊站了一會兒。
我沒有鞋子,但是有點英鎊……于是我跑過去,遞給了他一些:“不止是給您的,”我看着在我身邊圍着空氣打轉的小狗,“我很喜歡狗,”我說,“希望您能好好照顧它。”
接着我就跑開了,因為他仍然想把錢還給我……真想對他說:算了吧,我現在身上隻剩下英鎊了。
……不,我沒那麼蠢。
這算好好生活嗎?我垂着頭沿着街邊漫步。
大概不算,他沒有工作,沒有房子,也沒有家人——而這些我都有,可為什麼……即使有了也不知道怎麼生活呢?
我不明白,她們隻讓我好好生活,可沒人告訴我要怎樣生活。
其實我有點羨慕那位先生,也許他知道了會認為這很可笑,但他知道現在要去哪。
我慢慢往公寓的方向走,至少我現在能躺在床上睡覺,畢竟……
他有鞋子,也有狗。
我有鞋子,但我沒有狗。
砰——
好吧,搶鞋子的人這不就來了?
我看着地面上血流滿面的人,一腳又一腳地往上踹,直到他痛到昏迷。
也許他是看見我給那位先生錢,所以想上來搶一把?因為他剛才沖着我假裝掏出金榜的地方伸手。
都說了錢不在那,白癡。
我不禁有些感歎剛才那位先生的勸告很有用,還不到五分鐘竟然就靈驗了——在霍格沃茨也許比特裡勞妮教授更厲害。
對不起教授,原諒我的诽謗。
突然我想起她給我發的最後一條信息,我同樣發誓不是故意不想早點回複,隻是我這沒什麼好消息。
現在嘛,我踩上這位搶劫犯先生的手,向她回複:
「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