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斯内普之前的詢問還在腦袋裡轉悠,而且赫敏既然出現在這裡,必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麼,再加上她剛才的失控——一味隐瞞自己的行為隻會讓人失望。
再說了——
“我不覺得我做錯了,”謝伊沙啞的聲音裡帶着别樣的固執,“我不會允許任何人侮辱你們,如果有下一個次,我還是會——”
“你做了什麼呢?”赫敏收緊手指,輕聲問道。
謝伊愣了愣,她不太明白赫敏為什麼要問這些,有些躊躇地看向赫敏。
那雙清澈的眼睛照得她想躲避,縮緊的手指卻把思緒拉了回來:“先刺激她襲擊我……”她慢慢地把辦公室裡的事說出來,說到用瓷片刺進烏姆裡奇脖子時,略顯緊張地注視着赫敏的神色。
“……拿走他們的掃帚,”她看了眼安靜躺在一邊的掃帚,“接着就出辦公室……”
聽完她的講述赫敏沒急着說話,反而陷入深深的沉思,被風吹動的蓬亂頭發仿佛表示那顆聰明的腦袋裡席卷了一場風暴。
謝伊沒在意那麼多,說完以後她反而松了口氣,不用在考慮其他,隻需要等待審判官做出最後的裁決。
也因此,她能借着這段空閑調整好自己的心情,還能趁着月光觀察赫敏沉思的模樣。
這時的月亮倒是很貼心,潔白的光線把輕顫的睫毛都照得一清二楚。睫毛下的眼睛漫無目的地釘在她身上,嘴唇繃得很緊,下彎的嘴角完全不見剛才那個輕吻的影子。
謝伊忍不住回憶起剛才被自己草草了結的吻,比最開始的羞恥更深刻的是這一刻的後悔——後悔自己混沌的腦袋沒分出精力去仔細感受那抹溫柔。
現在可不是幹擾自己女朋友的好時候,她帶着些遺憾把視線拔出來。
飄忽的目光跟着浮動的發絲遊移到散亂的頭發,再走到緊蹙的眉頭。
眉毛都擠得快在臉上打起架了,謝伊眨了眨眼,想也不想地輕擡起手撫了上去。
結果還是打擾了,她看着赫敏剛回過神帶着迷茫和困惑的表情:“别皺眉好不好。”
棕色眼睛閃爍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能露出嚴厲的神色:“所以你最後收手了。”
謝伊茫然地點點頭。
“烏姆裡奇先說了讓你無法原諒的話,所以才會發生後面的事,”赫敏往後仰頭避開額頭上的輕撫,“就像之前那幾封信和格拉哈姆·蒙太去找你——學校不會幫你讨回公道,也不會有人去懲罰烏姆裡奇——”
她仍舊繃着臉,但語氣裡沒有幾分苛責:“夏洛克·福爾摩斯——哦,是一位小說裡的偵探,他說‘當法律無法給當事人帶來正義時,私人報複從這一刻開始就是正當甚至高尚的。’”
這話像是在宣告無罪,但謝伊隻是眨了眨眼等待後面的“但是”。
“這有一定的合理性,畢竟我也打過馬爾福。”赫敏靜靜地看着她,随後搖搖頭說,“可我不認為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做得太過了。”
謝伊不閃不避地直視她,手指點在地上,沒想做什麼辯解。
“你在法律和私人報複之間優先選擇報複,我們其實可以先去告訴教授,也可以讓喬麗絲夫人介入——他們的所為是很過分,可這遠遠達不到奪取人性命的地步——我沒有想要責備你——隻是需要有限度,”赫敏的瞳孔在光線中閃爍,她咬住下唇,停頓了幾秒斟酌用詞,“至少,至少在這種事上不能為所欲為,否則……”她垂下眼,沒有繼續說下去。
“否則就和食死徒沒有區别了,”謝伊輕聲補充道,“可我不可能總是指望别人,特别是今天。規則和法律總是給不了能讓我滿意的結局,甚至可能給不出解決方式。”随着情緒的穩定,聲音裡的沙啞也消散了大半。
“那就讓它給出解決方式——”
謝伊詫異地收縮起瞳孔,點在地面的手指停頓下來。
“魔法部現在差勁透了,歧視非人生物,不敢承認伏地魔歸來,還有各種各樣的亂象——在霍格沃茨也一樣,小精靈到現在還在被奴役,哈利也總是受到非議——可這都不是讓個人報複或是‘英傑’行為變為正當的理由,這對未來更沒有半點益處。”赫敏認真地注視着她的眼睛,每一個詞都清晰地從口中灌入腦海。
“或許你知道,那天在禮堂上揍完那三個人,雖然沒有人在明面上多說什麼,可事實上完全阻止不了那些私下的流言蜚語——應該說更糟,你和蒙太之間的矛盾也被激化——而且弗雷德和喬治那些家夥總是想要學習你的作為,他們認為那很酷,可以給蒙太她們一個教訓,還被大部分學生稱贊。”
赫敏漸漸放慢聲音,鄭重地詢問道:“你不在乎烏姆裡奇會怎樣,可是其他人呢?一個魔法部官員就這樣死在學校……你想不到會有什麼後果嗎?”
“法律和規則不公平——或許會很慢也會很困難,但應該嘗試去改變它,而不是随心所欲地踐踏它。”
“……真的對你沒有影響嗎?——你比我更清楚,為什麼自己之前不敢胡亂使用那些攻擊性的魔法,就連魔藥課的解刨都要拜托同學幫忙……就這樣輕易地殺人,就這樣一步一步試探自己——”
“——謝伊,這是你想要的嗎?”